《聽‧見芬蘭──音樂‧教育‧設計‧生活的交換旅程》精采試閱
〈人人都是設計師〉
今年的雪晚,一月中開始飄雪,讓地上總是積得厚厚一層,雪多並不打緊,只是時序進入三月份後,溫度偶爾會上升個幾度,使得已被踩硬的雪表面開始慢慢融解,一路濕濕滑滑難以行走,而一波波的刺骨低溫,易讓大家發懶地躲在室內不願出門,但短居的學生哪允許太多的猶豫,把握難得的復活節假期,和室友一同拜訪了波爾沃(Porvoo),這個以中世紀航運古城名號吸引旅客的小鎮。
波爾沃是次於昔日首都土庫(Turku)的第二大古鎮,建於13世紀,一條河川流經鎮中心,兩旁小屋毗鄰小河、依坡而建,錯落的褚紅色木屋是小鎮最大的特色。我和朋友從巴士下車處慢慢步行,從山坡慢慢走向鎮中心,遠遠地聽到教堂傳來匡當匡噹的鐘聲,那一刻,心突然被搖動了一下,我終於聽到了「真正的」教堂鐘聲。幾個月前,我深陷在一首岡德雷琴曲子的泥淖中,因我無法將仿擬鐘聲的樂段揣摩好,辛妮卡老師苦思了許久,她後來猜測,我的耳朵可能不曾感受過真正的聲響,苦無辦法之下,東翻西找,拿了一片東正教教堂的鐘聲錄音,播放鍵一按下,鐘鐘擺盪,若有似無的旋律,迴繞在整個琴房裡,餘音殘留在琴弦上,微微振動著……。那次的聆聽發揮了效用,那首曲子開始有了轉變,但,對鐘聲的嚮往並不曾,卻沒想到一次旅行,意外達成了一個小願望。
誰是設計師 ?
鐘聲殘響仍在耳邊,一路愉快地走到鎮上主要小巷。兩側漆著各種淺色的木屋,裡面幾乎全是手工藝品店,尚未走入,就不時地被店面的小物件吸引,一隻襪子、一個舊玩具、一隻假鳥與彩色羽毛的裝飾品、一個裝滿小禮物的竹籃……等,入口的木門上通常會有個裝飾物,比如一個小花圈,可愛的樣子像在召喚人入內參觀。門推了進去,是小小的空間,在芬蘭的小店裡,進門的第一眼不會是「x% off」,而是親切、和諧、不多的商品陳列,可以悠閒地隨便走走、看看。
小巷中的設計小店
店內一面牆上懸掛了一些玉石首飾,但主要商品以居家用品較多,四到五種圖案、不同顏色變化出來,歪斜的線條裡卻有種說不出的拙趣,脫不出歪歪的小豬、華麗蝴蝶、捲毛綿羊、輪子大小不一的汽車幾種,無論是原木杯墊、毛巾、餐盤、鑰匙圈上都印這些小圖案,我好奇作者是誰,櫃檯小姐笑著指了作品旁的小立牌,上面兩張照片,告訴我「設計師」是一對姊弟倆,一位七歲、一位十七歲,是女老闆的姪子、姪女,她喜歡這種輕鬆愉快的小圖,於是將他們隨手塗鴉的小汽車、小綿羊蒐集起來,送到工廠轉印在各式的商品上。
剛到芬蘭我經常流連赫爾辛基市,無論是林立市中心的大品牌旗艦店,或是小巷弄中獨立小店,琳瑯滿目、讓人目不轉睛,看著看著總是會讓人疑惑起來--為什麼芬蘭不見「長得一樣」的東西 ? 直到光顧波爾沃這間店後,頓時豁然開朗。除了姐弟檔設計師外,還有雙腿截肢的漫畫家Kaisa Leka設計的「米老鼠」,米老鼠是她漫畫中的主角,實則是Kaisa自己的縮影,漫畫紀錄了她穿著義肢和先生單車環歐的過程,這作品受到當地政府重視,米老鼠被買下版權,做成了杯盤販售;其他特殊商品,像是以環保概念為設計裡念的設計師,以廢輪胎做成的耳環及髮飾,或是拿地板建材摺成手拿包,再加工雕飾上蝴蝶的翅膀……,芬蘭設計,讓我有了一翻新的體會,無論是在這個專業本身,而是整個社會氛圍,沒有人拿一把尺作標準來衡量另一個人的能力,反之,是重視個人創造力,提供他們舞台,每個人發揮設計能力,讓創意有如百花綻放般綻開。
姐弟檔設計師的作品
Kaisa的漫畫與米老鼠
《聽‧見芬蘭──音樂‧教育‧設計‧生活的交換旅程》
2011年,一個音樂系的女生,背著南管琵琶,獨自飛往北國芬蘭,為了一圓「讓世界聽見台灣」的夢想,一邊也尋訪芬蘭民謠的音樂故事。旅途中,她意外發現芬蘭在音樂教育方面的獨特理念,每一次走訪民謠音樂現場,與民謠樂人一起跳舞、玩音樂,觥籌交錯間,讓人深深感覺,這是「活著」的傳統音樂。
芬蘭在音樂史上最為舉世知名的,就是被譽為「二十世紀的貝多芬」民族樂派作曲家西貝流士,於1899年創作的交響詩《芬蘭頌》,也是芬蘭最重要的國家樂曲之一;而芬蘭的民謠音樂,也與歐洲諸多國家有著一脈相承的悠揚源流。作者身為唯一的亞洲交換學生,學校「西貝流士音樂學院」就在赫爾辛基新落成的大型音樂中心裡,從課堂、音樂會到生活面向,可說第一手直擊這塊土地的音樂生態,看芬蘭人如何珍視並定位自我的文化資產,「文化衝擊就像國小打躲避球被砸在身上般的震撼」!
芬蘭的民謠音樂除了演奏,許多樂人都從音樂裡尋求自我認同。這些發現,使得這趟旅程不只是單純的音樂學習,而是重新認識了這個以教育、科技與設計聞名國際的小國,在美學上的培養與追求、在生活上的創意與態度,有著許多啟發台灣人的想法與實踐。
作者簡介:
陳瀅仙
台北藝術大學傳統音樂碩士班畢業,主修音樂理論,研究台灣南、北管音樂,過去六年從事兒童音樂教學,擔任過八里國小的藝術深耕老師。2011~2012年間,以交換學生身分到芬蘭「西貝流士音樂院」民謠系學習康德雷琴、唱古謠,課餘也在赫爾辛基非營利組織Kallio setlementt擔任志工,輔導索馬尼亞孩童。
※本文由《遠流》授權刊登,未經同意禁止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