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費用優勢
照護軟實力輸出
前進亞洲盃商機
文‧藍硯琳、呂柏賢
當「老」成為事實，老齡產品變成為不可或缺的必需品。而近年臺灣照護機構海外輸出動作頻頻，當中又有何玄妙？
你知道嗎？根據統計，八年後，也就是二○二五年，臺灣六十五歲以上的老年人，將占全臺人口二○％，等於每五個人當中就有一位長者，而且數量只會增不會減……。面對人口高齡化的危機，也讓政府不得不以長期照護以及銀髮產業為近年施政重點。
新政府上任後，在炮聲隆隆下推動「長照2.0」計劃，它的宗旨，就是要建立社區整體照顧模式，尋求在地安養，而這規劃，也讓政府投入新臺幣兩百多億預算，拉抬新長照模式升級，預計透過它帶動民間投資，替臺灣經濟注入新活水。
在這樣的前提下，輔具、人力派遣、智慧穿戴等企業動作頻頻，為了就是跟隨這波轉型獲得商機，而其中，早已有為數不少的機構，除了以自己豐沛的能量鞏固臺灣市場外，近期更透過管顧輸出等服務軟實力，搶攻養老機構國際盃！
雙連、祥寶 用軟實力反攻大陸
「近年，中國大陸、東南亞等新興國家都到臺灣長照機構取經，」商發院經營模式創新研究所助研究員黃毓瑩表示。
曾在臺灣創下「要排五千號才能入住」的雙連安養中心，早在二○一四年就已進軍中國大陸，成為最為人熟知的臺灣長照指標。
「我們應該可以說是顧問角色的整廠輸出，」雙連執行長蔡芳文笑說。
根據中國大陸國務院所公布的《人口發展規劃》，預計二○三○年六十歲以上老年人口將占中國大陸總人口數十四．五億中的四分之一，勞動力老化程度面臨危機，因此，中國大陸在十二五、十三五接連以政策拉抬老齡產業，並計劃在二○三○年，要讓中國大陸健康產業規模突破十六兆人民幣，如此的大餅，連帶吸引海內外企業進駐，而其中臺灣服務軟實力更是備受青睞。
蔡芳文回憶，「我還記得第一個西進的案子，是協助蘇州怡養護理院進行營運，對方一開始找其他國家做，連建築都蓋好了，但某次他們總經理帶團參訪雙連後，當下就希望我們接手協助，」當時對方的硬體建設看在蔡芳文眼中，並非完全符合老人需求，而雙連接手後，從座椅適用度、床、護理器材等設備提供下手，協助對方上軌道。
就在為期一年的陪同試營運後，蘇州合作案順利上軌道，而雙連管顧輸出名氣也逐漸大增，不少中國大陸企業紛紛飛抵臺灣尋求合作甚至來臺付費訓練。
「關於目前的合作案，我們協助臺灣三家複製雙連經驗，而顧問諮詢主要是新加坡、中國大陸等地，共有十七家，加起來總計二十一家，」蔡芳文指出，如上海老牌臺資企業斯米克控股旗下的上海悅心健康集團股份有限公司、北京泰康保險養老之家北京燕園、北京泰宜春養老中心、浙江杭州通汝縣江南養生文化村等，都是雙連一手操辦。
或許你會問，雙連提供的顧問諮詢又有甚麼吸睛之處？蔡芳文表示分享，目前雙連主要提供六大顧問資詢，如定位、空間設計、軟硬體設施規劃、人才培訓、SOP表單流程及陪同試營運，再根據所花費的人力收取費用。
「整套服務時間約二至三年，收費大約一至二百萬人民幣不等，」不投資、僅提供諮詢服務的雙連，已默默地用經驗「反攻大陸」。
而位在板橋、在全臺擁有六百床的祥寶尊榮長期照護集團，近年也因臺灣長照環境的空間，而逐漸轉型、向海外投資。
祥寶尊榮長期照護集團董事長林哲弘說，「我們除了臺灣外，目前正在中國大陸『小投』，像是顧問、人才培訓、公辦民營等合作，二○一五年我們和臺商合作，我們不投錢、拿技術股，在浙江共同管理一、兩百床的單位，先試水溫瞭解當地市場。」這樣的方式其實是許多長照業者打國際盃的模式。
布局無錫、常州、廣西等地
敏盛要建立長照資源平台
事實上，除了舊有長照機構外，近年異業進駐照護產業似乎有異軍突起的跡象。桃園起家的敏盛綜合醫院，對臺灣長照優勢與海外經驗輸出更有其一套看法。
敏盛醫院院長吳炯琅觀察，「臺灣是屬於連續性的照顧服務，藉由系統化的概念結合醫療與養護，依照銀髮族不同的需求，提供整合性醫養服務經驗，這就是大陸最欠缺的條件」！
而這說法，海清長照執行長賴添福不約而同地指出，中國大陸實施一胎化後，人口老化相當嚴重，因此政府積極推動養老計劃、民間企業圈地蓋養老院及高檔住宅，「他們硬體上是很漂亮，但是軟體素質還差臺灣一段時間」。
雖然日本較臺灣早進中國大陸市場推長照，但因為歷史情結而不被接受，而臺灣和中國大陸文化相近、服務品質也高，因此越來越多中國大陸企業前來參觀、尋求「Know-how」。
「很多中國大陸團隊來參訪，拍拍照後就回去了，但到頭來還是向我們求助。」吳炯琅分析，原因就是銀髮產業的細節太多學問了，衰老是一個過程，大至無障礙空間的規劃，小至餐具的使用，各項設置都是需要被注意，因此可以看出，臺灣在發展銀髮產業的細緻度是非常具有水準的。
吳炯琅表示，若單就目前敏盛在對岸託管的商業模式來看，一張床位一年平均收費四萬人民幣，若以二成獲益計算，一床僅收益八千人民幣，以一間五十張床的機構來算，整體收益約四十萬人民幣。
這樣的獲利看在他們眼中並不算多，但敏盛採取輕資產「打帶跑」的投資方式，如參與經營權二○％獲得長照經營影響力、輸出Know-how、協助建置照護病床、託管，一年獲利扣掉投資，約可達一千萬新臺幣，這筆錢借放在中國大陸當零用金，現在敏盛並不急著獲利，而是將所得持續投資、深耕中國大陸長照事業。
中國大陸地方政府，如無錫、常州、廣西、遼寧、江蘇、山東、青島也參考敏盛意見，訂立養護機構建置標準。吳炯琅表示，雖然跟地方單位合作很辛苦，獲利也相當有限，但中國大陸企業看到你的成績，自然就會跟在你後面。
身為敏盛第二代的楊弘仁也直言，短期內先以Know-how與掌握投資單位股權在中國大陸打響知名度，長期而言，則是希望成為中國大陸「長照資源平台」，今後無論誰想在中國大陸經營長照事業，都會知道找敏盛合作健康管理與經營、醫護人力派遣、醫藥衛材供應、醫療儀器租賃及遠距健康照護等。
從殯葬橫跨照護業
台灣受恩以智慧照護吸引日本投資
此外，位在高雄、主打高齡智慧長期照護的台灣受恩也是一例。
台灣受恩的母公司原是殯葬業起家的中國生命，○五年起即拿下中國大陸重慶江南殯儀館、忠縣殯儀館等託管權，○九年便在香港創櫃版掛牌上市，一四年回臺成立台灣受恩並主打智慧照護服務。
「很多人會問我們為甚麼要進來照護產業，沒有別的原因，就是看中它的發展性！」台灣受恩總經理劉庭軒表示。
在臺灣，運用物聯網在長照領域基本上是沒有的，在這樣的起心動念下，台灣受恩透過智慧床墊、智慧馬桶、穿戴裝置等智慧設備進行住戶的數據彙整，「我們可以清楚長輩平常的喜好，像是喜歡喝冷水、看哪台電視、目前身體狀態等，打造智慧養老環境」。
他們的創新，不僅在臺灣別開生面，也吸引日本廠商的關注。劉庭軒表示，「除了我們能多元應用ICT外，很多想進去大陸市場的日本企業，會因為當地『排日』氛圍而面臨一些問題，而我們母公司在大陸有一定的基礎，因此不少日本企業會希望跟我們合作，進軍對岸市場」。
也因此，二○一五年台灣受恩與中國大陸、臺灣Panasonic簽署B2B 及B2C合作、 二○一六年則與日本輔具業者M&T簽署合作備忘錄，積極布局兩岸大健康產業。
若持續精進
臺灣優勢誰也搶不走
然而，當中國大陸以高價來臺求取Know-how時，不免令人擔心，未來臺灣優勢何在？
出乎意料的，蔡芳文表示，老人照顧專業技術，只要用心學都能學得到，並沒有高深的技術，「我推估，約八到十年，對岸會超過我們！但他們有一項是學不到的，就是臺灣服務態度」！
沒錯，服務軟實力，普遍被視為學不走的臺灣經驗，不過，還有一個關鍵，就是中價市場。
黃毓瑩解釋，「中國大陸市場很兩極，不是極貴就是極便宜，恰巧缺中間的服務，而這就是臺灣的機會。」美國等外國業者進軍中國大陸，多是建立「連續照戶退休社區（CCRS）」等高價服務為標榜，中等價位的布局相對不足。
這樣的現象，林哲弘也相當認同。他表示，中國大陸人口多，小型機構其實不好走，但若太大更要背負投資土地、建設的成本，「他們缺可落地的人才，臺灣走中間量體、打品牌會比較合適 」。
「不管在哪個國家，養老業一定是管理財！」黃毓瑩一席話，一定程度總結照護業者的獲利空間，雖然略有局限，但凡看在企業眼中，是危機同時也是商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