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工系列】大聯盟史上最大衝擊—回顧1994-95年大罷工

【罷工系列】大聯盟史上最大衝擊—回顧1994-95年大罷工

民報 2016-06-28 00:00

自1903年國家聯盟(1876年創立)與美國聯盟(1901年創立)「組」成大聯盟後,百餘年來曾8度「停工」(work stoppage):勞方5次「罷工」(strike)、資方3次「封場」(lockout)。罷工影響到例行賽,球季因而縮減,共有3次:分別是1972年的86場、1981年的713場及1994-95年的948場。

1972年的季初罷工,雖是大聯盟史上首度「停工」,但對當時共24隊的大聯盟衝擊不大,每隊縮減的場次不到10場;1981年的季中罷工,將球季腰斬成兩半,該年戰績上、下半球季分別計算;1994-95年跨季罷工,則是時間最久、場數最多,不但連續兩季賽程縮水,季後賽打不成,世界大賽也隨之取消。
球員罷工 驚動柯林頓總統出面協調
1994-95年那次是大聯盟史上規模最大的罷工,導火線是資方設法抑制球員不斷攀高的薪水,想仿效其他職業運動的作法,制定球隊薪資上限(salary cap,又稱「工資帽」)。勞方當然不肯就範,因為此舉將會大幅限縮他們工資成長。雙方從年初開始談判,你來我往互不相讓,季中逐漸加溫,而「最後一根稻草」則是6月23日參議院司法委員會(Senate Judiciary Committee)以10票對7票,否決大聯盟「反托拉斯」(antitrust)法案。

時任大聯盟球員工會執行長的費爾(Donald Fehr)認為國會此舉迫使球員唯有走向罷工一途,工會在7月底決定於8月12日展開罷工。雖然勞資雙方仍持續談判,依然無法產生共識,該年9月9日正式取消當季剩餘場次,包括世界大賽等季後賽。據估計,當年因罷工而取消賽事造成的損失,資方是5億8千萬美元,勞方是2億3千萬美元。

直到該年底,勞資協商仍停滯不前,資方在12月23日實施薪資上限政策。由於大聯盟罷工震撼全美,政要也先後主動介入。在總統柯林頓(Bill Clinton)安排之下,命令雙方應在1995年2月6日前重啟談判並達成協議。縱使資方在5日前同意撤消薪資上限,回歸罷工前舊議,但日期截止時仍未解決,。

罷工持續進行,資方在1月13日決議改採「替代球員」(replacement players)以因應新球季的到來。所謂「替代球員」是指尚未加入工會的小聯盟球員或已退休的前大聯盟球員,資方承諾他們參加春訓可領5千美元,列入開季名單再加5千美元。然而,在替代球員投入春訓這段期間,異議紛至沓來,甚至也有資方反對。
美國聯邦地區法院裁定資方應取消薪資上限 勞資終掛免戰牌
巴爾的摩金鶯老闆安吉洛斯(Peter Angelos)就堅持不使用替代球員在例行賽上陣,也許是金鶯小瑞普肯(Carl Ripken Jr.)的連續出賽紀錄會因此中斷,但安吉洛斯之所以反對的主因與本業有關,安吉洛斯是律師出身,他是靠著勞工官司成名獲利而發跡。他在3月20日取消金鶯春訓的剩餘場次,而隔日馬里蘭州議會(Maryland House of Delegates)也立法通過,禁止替代球員在金鶯主場坎登園(Camden Yard)出賽。

底特律老虎教頭安德森(Sparky Anderson)力挺勞方,決不帶領替代球員。右為老虎球場。圖/取材自flickr
儘管安吉洛斯及勞方抵制,聯盟官方仍一意孤行,3月26日宣布新球季場次,每隊將由162場縮為144場。底特律老虎教頭安德森(Sparky Anderson)跳出來力挺勞方,聲稱他決不帶領替代球員。加拿大安大略省勞工局(Ontario Labour Board)也表態,依據他們的法令,在罷工期間不得使用替代工作者(replacement workers),所以替代裁判不許在多倫多藍鳥主場執法。藍鳥於是決定在例行賽開打時更換場地,改在美國佛羅里達的春訓球場舉行。

在這場勞資大亂鬥的僵局,一位天王級運動明星黯然結束短暫的棒球生涯。NBA巨星麥可.喬登(Michael Jordan)1993年底宣告退休,隔年投入棒壇,與芝加哥白襪簽下小聯盟合約。1995年3月初喬登誓言他決不會以替代球員的身分成為白襪開季球員,隨即他離開春訓營地並在當月中旬宣布重回籃壇。

眼看大聯盟即將上演首場「無球星」的「替代」棒球賽,美國聯邦地區法院(U.S. District Court)同意國家勞工關係局(National Labor Relations Board's)的看法,認為資方在談判時違法,因而裁定資方應取消薪資上限,勞方工作合同恢復舊制。在資方原訂4月3日開幕戰的前一天,球員終於中止這場耗時234天的長期抗戰,勞資雙方暫掛「免戰牌」,不過該季賽事仍延至4月底才開打,各隊場次減成144場。

全球職業運動史上為時最長的一次「停工」,當然對大聯盟造成不小衝擊。除前述勞資雙方鉅額金錢損失之外,不少球迷對這場「數十位億萬富豪對數百名百萬富翁」的戰爭也深感不滿,1995年復工後,票房大幅下滑,資方收益減少,而球員新約價碼也降低。在美國人最喜愛的球賽,棒球落居第3,輸給美式足球及籃球。小市場球隊受罷工打擊更大,因財務壓力不得不出清球星,與大市場球隊差距愈來愈大。
'94-95罷工大戰後 大聯盟進入廿年繁榮鼎盛期
不過,事隔20年回顧這場大罷工,其實對勞資雙方是「短空長多」。經過這次教訓,資方不敢再「橫柴入灶」強迫球隊戴上硬邦邦的「工資帽」(薪資上限),而勞方也知所進退,自願提出「豪華稅」(luxury tax,又稱軟性工資帽,超過特定金額的球隊須課稅)的構想來取代原先資方的薪資上限。歧見雖難以避免(如豪華稅的金額多寡),但基本上已有交集,而日後球隊間的「收益共享」(revenue sharing)及「球員薪金課稅」(payroll tax)等方案,也逐漸弭平勞資雙方原有的疑慮,往後大聯盟再也不曾「停工」。

勞資相安無事,財源自然滾滾而來,20年來可謂勞資雙贏。1994年大聯盟28隊的總收入大約20億美元,2015年30隊已達95億美元,漲幅是375%,在全球運動聯盟的排名僅次於國家美式足球聯盟(NFL)。今年有半數以上的球隊市值在10億美元以上,超過20億美元的有5隊。1973年「老闆」(Boss)史坦布瑞納(George Steinbrenner)從CBS買下紐約洋基的金額不到1千萬(870萬)美元,1995年增值到1億8千萬,誰能料到21年後竟飆至34億美元。

94年最高薪大都會波尼亞(B.Bonilla,右)630萬美元,2016年道奇柯蕭(C.Kershaw)3457萬美元。圖/取自flickr
1994罷工時大聯盟年薪最高630萬美元
2016年薪逾千萬120人 最高薪道奇柯蕭

勞方的薪資成長也相當驚人,罷工那年的平均及最低薪資分別是116萬8千及10萬9千美元,去年則是384萬及50萬7千5百美元,漲幅分別是231%及366%。1994年大聯盟年薪最高的球員是紐約大都會波尼亞(Bobby Bonilla)的630萬美元,時至今日超過千萬年薪的球員合計120人,年薪最高的是洛杉磯道奇柯蕭(Clayton Kershaw)的3千457萬美元。

當然不能過度簡化上述數據及漲幅,是1994-95年大罷工所帶來的「成果」;但可以肯定的是,若無當時勞方的堅持與團結,不惜罷工與資方玉石俱焚,球員的薪資及福利不可能如同幾何級數倍增。換個角度來看,倘勞資雙方寸土不讓,那這20年來的大聯盟也絕不會風平浪靜,只要再一、兩次「火車對撞」,勞資雙方的獲利及收益皆不可能是現今「美金淹腳目」的局面。
《延伸閱讀》【工運系列/大聯盟篇】權益不會從天而降--大聯盟工運的先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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