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豪族~鹿港辜家與台灣現代政經史

百年豪族~鹿港辜家與台灣現代政經史

民報 2016-05-09 00:00

【本文取材自民報文化雜誌2016年/第12期】
一提起鹿港,最為世人所知就是辜家。這段歷史也必須倒回西元1895年默默無聞的小人物-辜顯榮。日本因馬關條約而領有台灣,日軍已從澳底登陸進逼北台灣,雖先有台灣民主國成立,不過唐景崧也只當了「十日總統」便逃回中國。北部在開港後,政經地位已逐漸成為全台重鎮,許多洋商、買辦都匯集於此,由於社會秩序混亂,重要紳商議決共推辜顯榮及陳法迎日軍進台北城。原本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不僅站上了改變台灣歷史的轉折點,同時也將辜家推向高峰。

進入日治時期,總督府為了統治方便起見,開始攏絡部份台灣人,辜顯榮也在此機緣下,獲得一些利權專賣,逐漸躍升為台灣的重要商界人士。由於感於台人子弟受教育不均等下,西元1915年林烈堂、林熊徵、林獻堂、辜顯榮、蔡蓮舫等人共同出資籌備「臺灣公立臺中中學校」,但因總督府另有考量下,由官方接手後續設校事宜。1934年辜顯榮入選為貴族院議員,但在1937年赴東京出席貴族院臨時會議時,因病去世。之後,接替辜家事業便是長子辜振甫。

辜振甫曾涉「草山會議」台獨案入獄兩年

終戰之初,辜振甫涉入所謂「草山會議」的台獨案繫獄近兩年,出獄後開始順應時朝,改善政商關係。由於「土地改革」,國民黨政府釋出國營企業股權,辜家也與其他重要家族共同合組台灣水泥,由於辜振甫政商關係良好,且在其他股東支持下,逐漸取得公司主導權。加上1970年代後,政府推動十大建設等基礎工程,水泥事業即在此需求下開始蓬勃發展。而後,引進多角化經營進行上下游垂直整合,發展成為水泥企業集團。辜振甫將旗下事業體整合,最早使用「中信集團」,後又更名為「和信」。集團內,除了以辜振甫為主的台灣水泥,另還有以第三代辜岳甫之子辜濂松金融事業體。在2003年時,這兩個事業體已進行股權切割,各自經營。

1990年台海兩岸因民間交流興起,台灣這邊開始有了半官方的海基會,與中國的海協會進行對口交流的單位。辜振甫長期擔任工商協進會理事長,政商關係良好,海基會第一任董事長便是由辜振甫擔任。兩年後,許惠祐以海基會代表在香港有了第一次會談,亦即是「九二會談」。不過此次會談,在辜振甫的回憶錄《勁寒梅香》提到雖然兩岸各自提出具體意見,卻未達成共識。許惠祐也多次重申九二會談並沒有共識。在李光耀的斡旋下,1993年海基海峽的正式會談在新加坡進行,也就是受人矚目的「第一次辜汪會談」。這也是1949年後,台海兩岸相當重要官方級的面會,當年也吸引許多世界媒體的關注。2004年辜振甫因胰臟癌過世,海峽會的汪道涵也來函悼唁。

辜振甫夫婦
辜濂松的父親辜岳甫為辜振甫之兄,在1936年因病去世,翌年辜顯榮過世,辜家分割財產,辜岳甫的遺孀辜顏碧霞,得到高砂鐵工廠,由其擔任社長。在辜岳甫未過世前,兩夫妻極好文藝在家中設聚會所,常有藝文界朋友出入,或許因為丈夫過世後,想寄託舒緩心情,聚會所還是繼續保留下來,之後呂赫若也是這裡的常客,而後更成為辜顏碧霞女兒的家庭教師。但因二二八事件之後,讓呂赫若更加左傾,到1949年涉入「光明報」一案,但曾向辜顏碧霞借錢,而使辜女士捲入案件,其高砂鐵工廠被官方沒入,也就是保密局北所。

辜振甫、辜濂松叔姪為政府倚重

由於台泥民營成功的經驗,許多地主對於公股釋出躍躍欲試,相對的也帶動資本市場的活絡,之後更有台灣證券交易所的成立,經濟部長李國鼎為了健全投資環境,經過幾次改組後,成立中華證券投資公司,由辜振甫當籌備處主任,大同林挺生、味全黃烈火、環泥吳尊賢等皆為重要成員,1966年成立後由辜振甫擔任第一屆的董事長。進入1970年代,因應政府大建設時期,開始獎勵國民儲蓄,政府鬆綁信託公司的成立,此時中華證券投資公司也改組成中國信託投資公司。
1990年代後,更開放銀行業,中國信託也改制為中國信託商業銀行。由於在中華證券時期,辜濂松早已進入從業務組開始做起,更在改組為中國信託時期擔任總經理,此後辜濂松在集團內已成為金融投資部份的實際領導者,辜振甫淡出將重心放在水泥業上。進入中信銀行時期,辜濂松則擔任董事長,總經理則由專業經理人駱錦明出任。從辜家的事業版圖不斷擴大,可看出其經營策略,與傳統的家族企業多採用自家人略有不同,吸納專業經理人才進入,成為公司的骨幹,讓辜家子弟在經理人旁學習。辜家第二代、第三代常協助政府以經濟領袖的地位,處理一些較為不便的外交斡旋,1998年辜濂松被外交部聘任為無任所大使,1999年台菲斷航時,李登輝總統授權辜濂松為台菲航權談判的調停者。

辜寬敏生性浪漫,畢生投入台獨運動

辜偉甫及辜寬敏為同母親兄弟,其母為日籍的岩瀨芳子。辜偉甫本身喜好文學對事業經營較無興趣。1957年出資成立榮星兒童合唱團,由其台中一中的同學呂泉生擔任團長,團址在辜偉甫歸綏街的宅邸,也就是昔日的鹽館。1963年此處又成立榮星幼稚園,合唱團便移往涼州街。1968年辜偉甫又開始在龍江路籌設榮星花園,但因此處產權有些是台北市政府的公有地,同時也揹負龐大債務,到1982年辜偉甫過世後,發生產權、債務問題,最後由其弟辜寬敏出面處理暫時平息。但到了1989年還是由台北市政府將其徵收。

辜寬敏政治取向與家族成員較為不同,年輕時接手家中紅糖事業,往來台日貿易,在日本政界亦有人脈。也在日本從是台灣獨立運動,也曾擔任台灣青年獨立聯盟的委員長,不過後來也因1971年退出聯合國,在日推展活動不易,只有先回台灣再另行打算。辜寬敏除了表達其政治上的主張,對台灣本土文化的資助也相當不遺餘力,2014年更宣布創設台灣歷史小說獎,希望「現在社會的人,需要瞭解祖先怎麼來」。

辜家鹿港老宅辜偉甫、辜振甫兄弟捐出土地、文物、家具,成立財團法人鹿港民俗博物館及附設圖書館,於1973年正式成立。

從辜家的發展,正可看出台灣近現代發展的縮影。辜顯榮一介苦力出身,因緣際會在日治時期成為一大巨賈,對於地方文教事業也不吝投資。辜振甫、辜濂松也順著台灣經濟發展的脈絡,投入水泥、金融事業,而發展成事業集團,也利用商人的身分適時協助政府從是國民外交。辜偉甫愛好文藝,成立合唱團及發展
文教事業,也符合台灣經濟起飛後,藝文教育產業可以提升國民的涵養。辜寬敏對於台灣本土活動的不遺餘力,更值得讓台灣人重視台灣是台灣人的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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