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不是壞事，無需急於否定它，而是善用它、處理它。
文/賴芳玉
不知道現代青少年是否聽過《科學小飛俠》的卡通？在五、六年級生的童年回憶裡，這部卡通劇可說是經典中的經典。劇中，每一個小飛俠都有獨特的特異能力，利用高科技，可將這股能力轉化為實際的能量物體，變成小飛俠的戰鬥服。
科學小飛俠維護地球資源和地球人生命，力阻「惡魔黨」的攻擊與破壞，他們是正義的化身。
年少時的我們都極度崇拜科學小飛俠，希望擁有跟小飛俠一樣的能力和作為，現實生活中能跟他們一樣主持正義。
●案例
少年放學後，一如往常的搭上擁擠的公車，低著頭滑著手機，打發時間。
忽然耳邊傳來女性的咆哮聲。
他循著聲音望去，正巧看見公車上有一位年輕女性不知何故與孕婦發生嚴重齟齬。
他的正義感立刻讓他想像自己變身為科學小飛俠，他把手機丟進書包裡，朝那位女性走過去，在那位女性乘客仍專注的與孕婦爭執之時，便突兀的朝這位女性乘客臉上揮拳。頓時，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這位女性乘客錯愕的摀住臉部，半晌，回過神後開始怒吼..
於是，司機把公車開往警察局，由警察上車把兩人都帶往警局。
警察通知少年家長前來，少年的母親匆忙趕來，只見少年坐在椅子上低頭不語。
少年母親不斷躬身向這位女性乘客道歉，但對方非常憤怒，不願意接受少年母親的歉意，執意控訴少年。
母親緊抿著嘴，疲憊的坐在孩子身邊，嘆了口氣。「孩子，你為什麼打人？為什麼不能控制自己？」
「媽媽，為什麼錯的又是我？那女人怎麼可以對一個孕婦咆哮？這分明是欺負人，我挺身而出，這樣做有什麼錯？」少年抬起頭來，疑惑的望著母親。
「孩子，那你也不應該打人啊，媽媽告訴過你很多次，我知道你好打抱不平，但是這社會不公不義的事太多，難道你見一個就打一個嗎？」少年媽媽蹙眉的責問。
少年撇嘴，怒視著媽媽，「好吧，我打就打了，那又怎樣？把我抓去關好了。」
少年媽媽揉了揉緊鎖的眉頭，無奈的對著少年說：「你怎麼這樣說呢？現在你揹上了一個傷害罪，要進少年法庭了，難道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嗎？還學不到教訓嗎？」
他感到非常困惑與憤怒，為何做錯事情的人不會得到懲罰，反而挺身保護弱小的他會被處罰？他覺得所有的人都不了解自己，這是個不公不義的世界。
●律師解讀
故事中，有個學校裡不曾教過的課題，那就是對於憤怒的處理。
面對憤怒，師長總教導我們要控制脾氣，接受並妥協這個讓我們憤樣怒的局面，縱使那是錯的局面，我們只要不製造麻煩，當個順從的乖寶寶就好。
然而，這似乎無解於憤怒的處理，或者說為壓抑憤怒卻犧牲心中所堅信的核心價值。這代價是否太高了？這只會讓我們心中對正義價值的期許開始失序、崩壞。
我認為憤怒不是壞事，無需急於否定它，而是善用它、處理它。
我自己多年來參與各個公民團體，無論是初期的司法改革或後期的性侵害及家庭暴力、性別平等議題的女性運動，所憑藉的無非就是「憤怒」而已，舉凡自己所認為的不公不義，都會讓自己陷入極度憤怒，而且龐大到必須做些什麼，才能弭平這股憤怒，就像案例中這個少年的「路見不平」。
憤怒是改革的動力，但前題是我必須先學習如何分辨正義與不正義，誰才算正義？或者，什麼才是公平？站在哪個角度才能評斷公平？怎麼做才是傷害最小的 改革？憤怒讓我有更多學習動力了，走上了法律的路，也踩上社會運動的歷程，和許多人辯論，在辯論中聽見不同的聲音和視角，也更看見自己不足，憤怒竟是豐厚 了我的生命經歷。
所以，用對的方法運用憤怒的力量，是非常重要的成長課題。
●換你想想看
那麼，我們不妨重新檢視自己對憤怒的處理。如果你是案例中的少年，你會怎麼做呢？會如何處理和善用內心的憤憤不平？會選擇和少年一樣的做法嗎？還是漠視身邊的不公不義，藉此忽略憤怒？或者壓抑它、逃避對正義的渴望？
想一想，究竟該如何把這股情緒，透過智慧，轉化成如科學小飛俠身上的萬能戰鬥服，去行使正義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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