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知道,只有高雄法院不在乎的水問題

你知道,我知道,只有高雄法院不在乎的水問題

民報 2016-03-23 00:00

日月光半導體公司3年前因排放廢水污染後勁溪,遭高雄市政府環保局認定日月光因違法排放廢污水獲取1億餘元不法利益並依法裁罰,日月光不服提起行政訴訟抗罰,高雄高等行政法院於2016年3月22日下午以環保局裁罰金額計算有誤等理由將原處分撤銷,要求市府重為適法處分。這是繼2015年10月,高雄高分院逆轉改判日月光被起訴5人全部無罪,理由是起訴及一審適用法條錯誤,日月光排放廢水應適用《水污染防治法》,但案發時《水污法》對排毒廢水並無罰則,因此判無罪。

這件你知道、我知道的日月光廢水無法定罪的事件,到底問題在哪?

知道3月22日是聯合國訂定的世界水資源日嗎?
自1993年第一屆水資源日開始,2013年正式邁入第21屆聯合國的國際水資源合作年,因此該年水資源日也將水合作訂為主題。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世界水資源日官方網站中,也概述現今全球所面臨的水資源問題,作為慶典前的重點整理。而2016年的世界水資源日主題訂為:「水與就業」,這是因為我們在工作中與「水」的不斷相遇,不可能避免,不論是直接相關或是間接相關。但,遺憾的是,臺灣在這樣的日子,給了水資源一個最糟的生日禮物。

水與科技業的關係?

提到水與就業的關係,就要看看各行各業對於水的消耗量,科技業耗水量最大的是面板與晶圓廠,廠商每日用水上千噸到數萬噸,以半導體及光電產業製程為例,純水大量用於研磨及蝕刻後的清洗,排放出的廢水多屬酸鹼性無機廢水,經過混凝、沉降、過濾污泥後,再經過酸鹼中和後放流入污水處理場。然而,科技業是耗水的產業,因此,科學管理局雖促使進駐廠商節約用水建立一套屬於科學園區版本的用水回收標準,1999年以後建廠的用水回收率需達到85%以上。但是,以本文主角日月光為例,根據2014年日月光社會企業責任報告書第41頁,他們2014年整體取水量為 18,548,558 噸(台灣南投廠區使用 50,221 噸地下水,其他水源皆為自來水)只有比較2013年 20,045,441 噸取水量減少約7.5%。2014年共回收了約 9,968,002 噸的水(相當於整年耗水量的54%),與2012年的 7,888,780 噸相比,約增加 26%。好吧,那科學管理局說好的用水回收率 85% 到底被放在哪裡?即便用水回收率真的達到 85%,但每年仍需要新供應 2,782,283.7 將近三百萬噸的自來水。

也因此,在2015年科技業者最擔心第三階段限水啟動後,「有錢也買不到水」,調水車幾乎是當時科技產業的共同話題。面板廠群創坦言,如果啟動三階段限水,對產線影響大,除了將動用廠區備用水,也將尋找買水的替代方案;連水回收率達 90% 的友達也表示,一旦進入三階段限水,不排除向外購水,會看限水措施執行方式來評估。業者更坦言,生產「就是有水的需要」,第三階段限水對業者的影響不小,除了動用備用水,屆時還要出動水車。

科技業對水的危害?

2003年前友達與華映兩家公司在桃園龍潭開發面板廠,將處理過的光電廢水排入霄裡溪,溪水重金屬污染染物質如:鉬、銦等明顯提高,影響新竹縣新埔鎮3.5萬人的飲用水,以及下游1,400公頃的農田灌溉水。由於新埔居民抗爭不斷,友達、華映兩家廠商一度申請放流口改排至桃園老街溪,又引發桃園抗議。而去年高雄高分院公布無罪理由指出,日月光K7廠為經核發水污染防治許可證之「晶圓製造及半導體製造業」,且建置有廢水處理設備及放流管路。2013年10月1日發生污染的原因,是漢華水處理工程公司人員更換鹽酸儲桶管線止漏墊片工程時,因經驗不足,未事先通知K7廠關閉鹽酸儲桶感應器自動補充程式設定,才發生鹽酸溢流進入K7廠廢水處理系統,致各處理池廢水pH值急遽下降。該問的是:

一間自詡對社會有責任的企業,強調利害關係人界定為會影響日月光或受日月光影響的團體或組織。所有利害關係人的優先次序是通過觀察利害關係人對我們營運的相關性以及其所提出議題的重要性。日月光的利害關係人包括員工、社區居民、政府、非政府組織 (NGO)、客戶、股東、供應商及產業工會和協會。卻以利害關係人經驗不足,讓強酸廢水排入後勁溪?不要跟我說是廢水處理系統出問題,這不是年營業收入近三千億的集團該講的話。


高雄法院認證的無知

2015年高雄高分院合議庭指出,日月光K7廠對廢水、污泥的處理方式也不同,K7廠的廢水是經由廢水處理設施處理後以管線或溝渠排放,不屬事業廢棄物範疇,應不適用有害事業廢棄物的認定標準,因此應適用《水污法》,但因《水污法》2015年2月4日才完成修法,而舊法對於本案的「事業已取得許可文件卻排放含有害健康物質之廢(污)水」行為,並無罰責規定,因此案發時無法可罰。這真的是讓人覺得荒謬,根據廢棄物清理法第二條明文規定(所有的環保法規母法的第二條都是名詞定義)
本法所稱廢棄物,分下列二種:
一、一般廢棄物:由家戶或其他非事業所產生之垃圾、糞尿、動物屍體等,足以污染環境衛生之固體或液體廢棄物
二、事業廢棄物:
(一)有害事業廢棄物:由事業所產生具有毒性、危險性,其濃度或數量足以影響人體健康或污染環境之廢棄物。
(二)一般事業廢棄物:由事業所產生有害事業廢棄物以外之廢棄物

前項有害事業廢棄物認定標準,由中央主管機關會商中央目的事業主管機關定之。
既然,日月光已經承認是利害關係人造成鹽酸溢流進入K7廠廢水處理系統,在法規的規定就是產生了「其濃度或數量足以影響人體健康或污染環境之廢棄物」,加上該條法規說明有害事業廢棄物的認定標準由中央主管機關會商中央目的事業主管機關訂定,請問,法院哪來的權力與知識來定義這不能適用於廢清法?原來高雄的法院可以用自己的認知去否定專業的知識啊?!

同樣是法院,彰化就可以為環保貢獻一份心力

今年1月熱騰騰的消息,彰化縣電鍍廢水污染灌溉農田用水案,彰化地方法院歷經2年審理後,2016年1月8日依水污染防治法等罪判處祥賀等4家電鍍公司7名業者三年兩個月不等有期徒刑;另新全發以及膳旺兩家公司4名業者則認罪協商獲判緩刑,但應支付公庫20萬元至140萬元不等罰款。
也許高雄法院會反駁,那不一樣啊,彰化這個是暗管,是偷排放,那麼我要請問,日月光明知道是強酸不符合排放水標準卻排放,這跟偷排放到底有什麼不一樣?

也許,以夷制夷是不錯的辦法
再者,在無法完全回收水的情況下,業者在他們的年度企業責任報告書中常提及,製程使用廢水經過「妥善處理」後符合排放水標準放流,業者習慣以業務機密為由拒絕公開使用的原物料,且既然官方和業者都主張「排放水合乎放流水標準」,那麼立法強制這些業者不論是工業用水或是生活用水,都必須使用該廠廢水所排放的水道下游為唯一水源,這樣不但符合「自做自受」,更可以「肥水不落外人田」。做不到嗎?2012年,環評審查結論,友達與華映不得再將廢水排至霄裡溪,迫使兩家公司分別投入10億元、13億元進行廢水零排放計畫。友達、華映兩家高科技公司於2015年底將桃園龍潭廠污水口封管,達到廢水零排放的目標,創下我國業界首例。廢水零排放工程是將廢水全回收後過濾及蒸發乾燥,剩下的結晶物再委外處理。

如果,經過重罰,可以讓科技業做到他們原本聲稱會增加成本的作法,那麼,為什麼不對這些廠商進行這樣的要求?不要談這樣會讓廠商沒有競爭力,回頭看看水資源日的訴求以及全球缺水的危機,以及,有多少真正綠色的企業不賠反賺的多如枚舉的成功案例,還是那句話,要不要做而已,而非做不到。那麼,你知道,我知道,只有高雄法院不在乎的水問題,應該就有解套的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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