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以此文章獻給曾經陪伴我多年回憶的M,那些甘苦參半的求學生涯,因為有妳才顯得豐富起來,即便如今彼此心頭各有歸宿,亦能在忙碌生活中維持著聯繫,那對有過風雨的我們來說,是多麼不容易,也才更是友誼的證明,偶爾的一頓便飯,聊聊彼此的工作與感情,對現在而言,夠了,是不?
那個街角,充滿著溫暖與悲傷的回憶,總讓我在偶爾的分神中想起……那曾經屬於輕狂的年少。
屬於,四個人的年少。
◎◎◎◎
我坐在這間咖啡店中已經兩個小時了。
他……還沒出現。
「小姐,咖啡續杯嗎?」服務生客氣地走過來,手上的咖啡壺冒著熱騰騰的蒸汽。
「好,謝謝。」我的目光停在服務生沈穩的手上。
咖啡從壺口緩緩流出,倒入了亟需熱濃汁液的白色咖啡杯中,些許嚇到的空氣粒子飛奔而起。
「請慢用。」服務生禮貌地補上一句,離開。
我還要繼續慢用嗎?忽然覺得喝不起這一續杯……我玩弄著手中的筆,似乎有點無趣。
窗外的街道乾淨明亮,跟四年前一模一樣。
來來往往的行人也是一模一樣……匆匆路上行、路上行匆匆,誰肯停下來敲一敲我面前的窗子?
就像那時候一樣,敲敲我眼前的窗子……給我來點小驚訝與訴說心事的空間。
輕輕閉上了眼。
叩叩!
我嚇一跳,抬起頭看到他站在窗外對我微笑,心裡有種怔然的感覺。
他在窗外對我比手劃腳一番,我跟著點點頭,他笑了一下連忙從門口進來。
「妳怎麼在這裡啊?」他笑得有點靦腆。
「沒有啊,只是等人。」我輕輕地拿起溫熱的咖啡杯,在我的唇邊留下一抹棕紅。
「等誰啊?該不會是『他』吧……」
我看得出他有點不知所措以及尷尬;眼前的他,是我的一位老同學,他喜歡我很久了……到現在也已經八年了吧。
其實,我是不太曉得要怎麼樣面對他的。
雖然我們都清楚知道彼此的感覺,可是他從來沒有催逼過我,沒有要我立刻決定與他的感情……也因此,我們之間總是存在一種若有似無的情誼,似乎我能一點頭彼此就情投意合,也可以一搖頭海角天涯……我就是無法說破,因為,連我也不知自己的真實心境。
「不是啦,我們已經分手了……」
「啊?」他看起來顯得略有驚訝:「分手了?之前妳不是說只是有點小爭吵而已嗎……」
「對啊,可是後來覺得彼此的觀念真的差很多,而且『他』的佔有欲實在太強了……」
「佔有欲太強?」
「嗯,」我端起咖啡:「每個週末『他』都說要我在他身邊,還說如果看不到我,『他』就會很難過之類的話。」
服務生走過來遞上MENU,他點了一杯冰沙。
檸檬冰沙,好酸。
「然後就分了……」他雙手握著放在桌上。
「嗯……你也知道我是那種需要自由和彼此生活空間的女生,『他』這樣想綁住我,我受不了。」
「嗯,我知道。」
空氣滄滄地流動著,沒有話題可以跟著接出來;他一向是這樣的男孩子,不懂說話,老是有種沈悶瀰漫在我們之間。但我也不會討厭這種沈悶,反而,我覺得有時候倒因為這種沈悶使我感覺平靜。
這是我喜歡跟他在一起的原因之一。
「呃、那現在妳……怎麼樣?」他的聲音聽來是鼓起勇氣的。
「我?我不知道……我想先休息一下吧。」
「哦……這樣也好,妳先休息一下也好。」
他的體貼就是這樣讓我窩心,明明,現在是他可以把握機會讓我甘願點頭相伴的最好時機,他卻願意先放下他的感覺來體諒我的分心,這種男孩子究竟是笨,還是聰明?究竟,這是體貼還是不解風情?
服務生送來他點的冰沙,冷冷的氣息直接跟我的熱咖啡形成強烈對比,好似在諷刺我們彼此現下的真實心情。
「那妳現在到底是在等誰啊?」
「嗯……沒什麼啦!只是等人而已。」
「哦……」他用力吸了一口冰透的霜,好像想要冷麻自己的腦袋一樣。
總是一段小無言,然後我們彼此回上幾句話。他習慣這樣,我也習慣他的語調;但我覺得,若他老是這個性的話,我終究蠻難接受跟他在一起的感覺……因為沈悶。
或許我自己也奇怪吧?有時候我會需要平靜的空氣,但更多時候我喜歡追求刺激。而他,很少帶給我刺激。
有一句沒一句的,我喝完了我這杯續杯,他也喝完了他的冰沙,我看看時間,已經三個小時了。
「嗯……我想先走了。」我開口,些許猶疑。
他也看了看錶,對我笑說:
「哦!這麼晚了呀?那好吧……一起走吧。」
我微笑起身,他穿起紅色的薄風衣還特意等我先走才跟上來。他的禮貌與尊重讓我放心,至少,他一向如此。
付了帳踏出店門口,他拍了我的肩膀:
「妳、妳沒事吧?」
「呃,嗯……沒事。」我一下子就會意過來他的詢問目的為何。
「沒事就好。」他頓了一下,笑說:「那先這樣了,掰掰!」
「嗯,掰。」
我看他的背影往街道的另一邊遠去,心中忽然有很多感覺湧現……嘆氣?是否我暗示得不夠?為什麼他始終對我這樣?不敢進一步說話,他究竟喜不喜歡我?為什麼在我覺得需要被人呵護時,他卻又不表現出來?
算了,他說得其實也對,我該好好冷靜一下吧。
我轉身走向該是歸去的方向,抬頭卻見一架飛機流線刷過高高的天空,尾翼噴出的人造白雲在藍色的天空印出兩道平行線。
我趕緊伸出手對著遠不可及的飛機一抓,然後一口吞下手中無形的風味。算算……這是第六十七架飛機了。
有朋友跟我說,只要抓天上不同的飛機,每次抓住之後在心裡許同樣的願望,再一口吞下,這樣連續抓一百架飛機之後,許的願望就會實現。而且,抓的那些飛機都要是非特意去找的才有用,也就是說,要平常隨意走在路上看見的才能抓;每次我都忘記這一點,一味的特意尋找飛機,難怪願望都實現不了。
不過,這次我可鐵了心要遵守朋友叮嚀的話。
「嗯……已經六十七架了,只要再三十三架就可以……」我低頭算著,跟著街道的轉角轉彎。
轉過這個街角,我忍不住停下來回頭再望一眼。
多希望,多希望再回到一年前,一年前的這個街角。
因為有男生在這個街角抱著我,雖然大庭廣眾不好意思,但是那種溫暖卻讓我一再回味。
只是現在的那個人,不在;而這街角,也冷清。
◎◎◎◎
忽然,背後包包裡面的手機響起,拿出手機一看,真是的……讓我等了三個小時才打過來,現在還想要說什麼呢?
「喂?」
「啊……妳現在人在哪裡?」“他”的聲音有點不好意思。
「我在那間咖啡店旁的街角。」
「哦!對不起啦!朋友忽然找我去打球啦!現在我還在球場這裡,妳……妳要不要過來一下?」
打球?又是“他”的那群朋友呀。
「妳想不想過來啊?我知道妳最好了啦!」“他”的語氣感覺些許微顫。
我怎麼想呢?“他”給我的感覺就這樣不是?重朋友、偶爾說句討好我的話and帶給我刺激……愛玩的我就是被“他”這一點吸引了。
「好啦,我過去一下,等我十五分鐘。」
「好好好!我等妳,快過來喔!」
我的妥協就是“他”的勝利,“他”的語調高興得讓我也沾染歡欣;球場,我現在要去球場。轉過來,我向咖啡店的那一邊走去,再次走過街角。
「啊,又有飛機!」
我立刻又伸手抓去,正要一口吞的時候卻望見一抹緹袍戀戀。
是他。又折回來的他。
「嗯?妳怎麼走這裡?」他好些意外。
「呃,嗯……有點事。」我忽然覺得愧疚:「你怎麼折回來了?」
「呵呵!我有東西留在店裡忘記拿了。」
「哦。」
我還能說些什麼?心虛的人會特別話多嗎?我怎麼卻是不知所措?我不想只是一個單音就虛應故事。
「妳等一下要去哪裡啊?」他的一派輕鬆在我看來卻顯得局促不安。
「我有點事……」
手機鈴聲再度響起。
我向他比了個等一下的手勢,接起手機轉過身往前走了幾步,是“他”。
「喂?怎麼了?」我的聲音低低的。
「妳還在那裡嗎?」
「在啊……」
「妳不用過來好了,我過去找妳!好不好?」“他”的喘息透過手機傳來,一種急迫。
我回頭望向他,卻見他走進了咖啡店,應該是去拿他忘記的東西吧?
「嗯,好吧。」我帶著幾許灰白。
「那我就過去,妳先再進去咖啡店裡面等一等,好不好?」
「好吧。」
掛上手機,我回身一望看到他踏出店門口。他手上提著一只小牛皮紙袋。
「怎麼了?剛剛誰打電話來啊?」他的臉上透露著一種愉悅,還有一段天晴。
「沒什麼啦……」
「哦。」他瞧著我,忽然問:「妳……沒事吧?要不要緊啊?」
「沒事啦,你不是要回去了嗎?」
「嗯……」他的表現有點奇怪:「那好吧,我先走了哦!掰掰。」
「嗯,掰掰。」
他再次轉身離開,我忽然覺得有種感動。
他還是一如往昔,對於我不想說的,他依然不勉強;或許他很會想、想太多,所以或許他大致可以猜到我隱瞞的事情,但是他寧可自己悶著也不想要我心情受影響。
他的體貼已經無以復加,但我卻仍然無法決定要不要與他在一起...為什麼?是因為,在他身上我感覺不到刺激嗎?我是不是受不了他的這種態度?相較於“他”, “他”會甜言蜜語、會活潑好動、會懂得怎麼玩,不過我卻不敢確定“他”到底懂不懂我真正的心情。
這一點,“他”又比不上他了。
我看他走遠了,再次走進咖啡店。
◎◎◎◎
服務生看著我,一臉疑義。我微笑地點頭,其實心裡有點不知所謂的尷尬,分明剛剛就離開了,怎麼這麼快又踏入店門呢?
服務生表情中透露的疑問我看得一清二楚,只是我不需要也不會解釋為什麼,為什麼……我會答應“他”又回來這裡呢?
「小姐,要不要點個什麼呢?」
「呃,抱歉,我可以在這裡等人嗎?」我的臉微紅。
「哦!小姐妳是要等人啊?」服務生釋然的神情讓我感覺幾許不意:「可以啊,請裡面坐。」
「這樣不好吧……」
「現在客人不多,沒關係。」服務生引導我到角落邊的雙人座。
我點頭道謝,坐了下來。這位置的窗外正好就是剛剛那個街角,那個回憶的街角。我望著窗外還有天光的背景,心中一絲沈澱。
「小姐,請用。」服務生送來一杯淡檸檬水。
「哦,謝謝。」
我低低看著杯子裡面還在旋轉的檸檬細碎果肉,覺得心情也跟著旋轉起來。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呢?剛剛沒有對他明說我轉回來的目的,我現在居然care他以後知道之後會不會生氣?會不會覺得我們還是有所隱瞞與不誠實?
我怕。
幾個月前我和他有一次長談,那次交談讓我們彼此都確定了將來盡量不要隱瞞對方什麼事情,尤其是感情方面的事,也說好一起扶持撐過難熬的路,但是,現在我已經違反了與他不算誓言的承諾。
我承認我是在意他的,但我不知那究竟有沒有到喜歡,甚至是愛的程度?我擔心他知道現在我與“他”的情況之後的反應……我不敢多想。
旋轉的碎屑漸漸平息,我感覺有點沈重。
喝了一口,居然酸得出奇。是我的舌頭太敏感了嗎?還是我的腦袋不清楚、分辨不出來什麼是酸了?
「嗨!原來妳坐在這裡啊?」一道爽朗的聲音:「我還以為妳先走了咧!好險好險!」
“他”來了。
「你現在才來啊?」我的語氣不知道該歡欣還是落寞。
「哎呀!我就說了啊,朋友臨時找出去的嘛!對不起啦!」“他”笑笑的,悔意好像在笑容中淡化了。
服務生過來送上MENU。
「哦……給我一杯摩卡和一杯草莓蛋蜜汁。」“他”的決定既快又果決,感覺不到絲毫猶疑。
「你要喝兩杯啊?」
「我?我幹嘛喝兩杯?」“他”拉近椅子:「我喝蛋蜜汁,那杯摩卡是點給妳的啊!」
我覺得被“他”打敗,剛剛我就在這裡喝過一杯藍山了,現在又要我喝一杯摩卡?我不是水桶,喝不下這麼多.....。
「我剛剛喝過了……」
我故意將語調放低,想看看“他”會不會發現我的反應不同。不過,“他”很注意我說的每一句話,我一提起他立刻就發現點錯了。
「啊!對了!妳剛剛已經喝過了……」“他”臉上有種粗心大意的慌張。
我見“他”的反應如此,心裡起了一陣微風。
「好啦!我喝就是了。」我輕輕翹著嘴,但其實心裡卻有種低漾的甜。
“他”的開懷,一直讓我注意著。
該怎麼說,其實我和“他”認識也不過兩三個月,而且還是經由打工認識的,但是“他”的好動、“他”的活潑、“他”的觀念一下子就湧進了我的思緒中,我的生活沒多久就被“他”要追求的傳言所佔據。
還記得那次老闆帶所有員工出國玩,那幾天我與“他”多了更多接觸得以彼此瞭解,“他”的幽默風趣又讓我在心裡加上了分。回來之後,“他”終於展開追求行動。
我是很高興的、我是很想答應的,但是我又怕。
怕,怕之前『他』那種亟欲佔有的心情會再發生;我需要自由的生活空間,所以我也擔心若答應了“他”之後,我的生活會漸漸被綁緊;此外,我還顧慮著他。
一個過去式,兩個未來也未知。
我好亂,因為眼前的“他”這樣跟我談笑風生,多麼自然不是?可為什麼我心裡卻還是無法確定下來呢?“他”不是已經夠好了?
天色,漸漸暗了。
「呃……」“他”忽然頓下聲音。
「嗯?怎麼了?」
我快快回神來,發覺剛剛與“他”的對話卻連一句也想不起來,我方才都在憶著“他”與他之間的抉擇。
“他”吸完了高腳杯底的殘汁,看來是盡量穩住陣腳:
「我想問妳一件事……」
「什麼事?」我雖然這麼問,但是我隱約可以猜出“他”要問什麼,風雨遲早會吹來的。
「妳當我的女朋友好嗎?」
我沈默了,我真的沈默,因為我不知道要怎麼回答才好。我很想說好,可是我擔心的事情卻一再飛掠過我的眼前;我很想說OK,可我一直無法放下的他的溫柔卻一再浮現在我的腦中。
我好幾分鐘沒回答,“他”嘆了口氣:
「妳不願意嗎?我真的已經追妳追到快放棄了……」
「什麼?」一道淨空刷過我耳朵。
「我說實話,妳真的很難以捉摸……我之前交的女朋友沒有人像妳這樣抓不住感覺的,妳一下子很親近卻又一下子疏遠,我完全不知道怎麼樣才可以讓妳對我點頭答應。」
我難以捉摸?這幾個字……他也說過,對吧?
他曾經對我說,我的個性很不好掌握,也因為我很會想,甚至比他會亂想,所以他常常不知道我的想法是怎麼樣。就算我和他已經認識了這麼多年,他還是拿我沒法。
我真的是這樣嗎?這不是我願意的啊……
“他”又嘆了一口,還不死心地再補問一句:
「妳……真的不願意嗎?」
揚起臉,我臉上帶有一點堅定與一絲期盼,我的感覺現在是怎麼樣?我想我現在知道。
他也曾對我說過好幾次,要相信自己的感覺;還說,有些事情是需要衝動和決心的,不要欺騙自己,只要我真誠面對自己的感情,他會永遠給我支持的。
我心中現下真的波濤起伏。
「怎麼樣呢?」“他”嚥下口水。
摩卡的餘香代替我飄到窗外的街角,將纏繞在那裡的過往回憶洗乾淨,重新換上一襲新的色彩。
「好啊。」
◎◎◎◎
“他”的歡欣很明顯的,但我心裡現在仍上下起伏。離開那間咖啡店,我和“他”走向他停車的地方。天真的暗下來了,一天已經緩緩步向落幕。
其實我現在心中的感覺很複雜,我擔心我剛剛的點頭答應太不經大腦,也擔心剛剛“他”的陽光笑顏只是一時,怎麼……我難道在後悔?
「妳怎麼了?」“他”發現我的表情低迴,試探地問上一句:「不舒服嗎?還是……覺得有什麼不對?」
「呃,不……沒有。」
「……」“他”沈默後的開口:「看來一時間要讓妳感覺我們已經是男女朋友,妳似乎還不習慣吧?」
我無言,因為“他”說得切中。
忽然間,我感覺我已不再是屬於自己一個人的,我身邊的“他”從現在,也許是從剛剛,已經正式走入我的生活,我不能再擁有完全屬於我一個人的時間,關於這點我有相當的恐懼,而我真的需要自由奔放的空間。
「如果妳真的不願意的話,那我也不……」“他”的語氣已經開始落寞。
不知道怎麼回事,我一聽到“他”這樣的語氣心中的激動竟如此的強烈,讓我自己都不禁嚇了一跳。難道,與“他”認識這麼短的時間已經超過了和他認識這麼多年的情意了嗎?
「沒有啊!我沒事啦!」
話說出口,換來的是“他”的精神一振……以及我更是複雜的心聲,我居然真的這樣care他的存在。
「只是,」吞吐地把話說完:「我想,今天我還是自己回去就好了,你不用送了……」
「真的嗎?妳沒事吧?」
「嗯,那我先走了。」
「哦……好吧,那妳回家的時候自己小心一點啊!」
「嗯,掰掰。」
「拜拜!」
我偏頭對“他”微笑,接著轉身走回我該走去的方向;也就再次折回那間咖啡店前,也準備再次經過那個街角。
愈接近那個街角,我心中的無形壓力就愈沈重。下午我都已經答應“他”了,我已經是“他”的女朋友了,可怎麼還是這樣難以放開過去?我看到那個街角就會想起一年前之前與『他』在這裡的經過,我心裡簡直快要黑壓壓一片。
可是偏偏我又無法向誰傾訴……他?能嗎?現在還能嗎?
背包裡的手機又響起來,我輕輕地放下背包、掏出手機,銀亮的手機螢幕上出現的號碼與名字讓我的心揪了一下,也讓我的眼睛瞬間茫然。
他。
該不該接?現在可以接他的電話嗎?我真的好想釐清心緒,但卻這樣無從撥雲見日。忽然想起他說過的話,要相信自己的感情,我接了起來。
「喂?」
「喂?在忙嗎?」他的聲音沒發覺一絲異樣。
「沒有啊……現在要回家了。」
我有點心虛,可是卻不知為何要如此?我應該可以跟他老實說明現在我的情況的,因為我們已經都很清楚了彼此的感情,他瞭解我的心情也能體會我的處境,我可以放心將事情說出來的,不需要有什麼顧忌的。
但事實呢?我不敢說。至少現在不敢。
怎麼我會不敢說?因為我又擔心會有更壞的結果,我怕他會因為這樣所以從此不跟我聯絡,也擔心即使現在已經和“他”交往了,但未來真的是未定論;我不想失去他這位可以吐露心事的好朋友,也不願對“他”這樣不信任。
「啊?妳人還在外面吶?」
「嗯……就要回去了啦!」我的解釋似乎就是在替我的內心交雜辯解。只是他不知道。
「欸!妳該不會從下午那時候就一直待到現在吧?」
「……嗯。」
「哇咧!妳到底是在等誰啊?真的這麼無怨無悔的啊?呵呵!該不會是等男朋友吧?」他的話是開玩笑,但在現在的我心上卻是一記刺針,狠狠地戳上一個深洞。
好痛。
「不是啦!只是朋友而已……」
話出口我才驚覺,原來我心裡還不把“他”當成男朋友嗎?原來我之前與他說的坦承就這種程度?原來我就只想到自己……不是的,我的意思不是這樣的。
「哦呵呵!真的嗎?」
「嗯……」我的回音低沈到幾乎聽不見,他並沒有發現我的聲音已經透過手機傳達出不詳的意味。
「哦……那、那,其實也沒事啦!只是打來問問看妳到家了沒,那妳要快點回家哦!路上小心一點。」
「哦,我知道。」
「那沒事了,嗯……算了!下次再講啦!晚安。」他的猶豫一聽可知,只是我卻覺得沈悶的空氣愈是揮之不去。
「嗯……晚安。」
掛掉手機,我已經走到這街角,除了深深一口嘆氣,我已經做不出其他反應了。
夜晚,路燈下的街角居然顯得這樣孤寂。
剛剛我怎麼欺騙了他?我怎麼會沒有向他說明?至少,我也應該跟他說我有男朋友了不是?可是為什麼我說不出口?掛念他的反應?顧忌?
天吶,我是不是需要時間給我幾天調適一下?我不是有意不跟他說的,因為現在我心裡也是亂糟糟一團,我得先讓自己弄懂事情的發展吧!否則,話怎麼說怎麼算,到時候誰來負責……
我背靠在街角的牆,覺得五味雜陳、心力枯竭。
沒有人管我的反應怎麼回事,可是我好想讓人管一下,不管是誰……“他”還是他。都好。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為現在誰都不在我身邊。
「飛機……」我望著黑暗的天,一架飛機流過。
我伸手去抓,一口吞下,只許了一個願,誰來陪陪我,現在?我知道這樣一許之前的六十八次願望就破滅了,但是我現在不在乎。
「咦!妳怎麼在這裡……」
是不是每次都是這樣?在我需要人扶住我的時候,他就知道;在我想要找人好好傾談心中的壓力時,他就會瞭解?就連現在,我才剛許了一個願,他就出現在我面前……
「妳不是回家了嗎?」他臉上透露著關懷,那是一種急切且發自內心深處的真實思緒:「怎麼還在這裡?」
「我覺得有點累。」
「呃……要不要、要不要進去坐一下?」他慌張地指著這間今天已經兩度進出的咖啡店。
本來我是想推辭的,但剛剛在手機裡沒有說清楚的後悔一時沖湧上心頭,我應該是要把握機會同他說明的,是不?誠如之前他說過的,真實面對自己、真誠對待感情。因為我也怕拖久了,他的反應會更讓我無法模擬。
我知道會傷透他的心,可若我不現在講明,只怕他以後會傷得更重,而我也會更是愧疚。
我選擇了點頭。於是我今天第三度進來這間咖啡店。
◎◎◎◎
【街角】轉角五
「兩杯熱牛奶。」
身體已經是疲憊的,我心裡的莫名壓力比剛剛在外頭還更是沈重了許多;他發現我的態度不是那麼清麗,於是直接開口跟服務生點了兩杯熱牛奶。我光直覺反應就能想像到熱牛奶的溫暖及他的體貼,那是多麼平靜舒服的一刻。
服務生點頭記下,溫度在周圍漸漸升起。
「妳怎麼了?」他臉上的關心與著急一目了然。
「沒有……」
「是不是怎麼了?看妳好像沒什麼精神的樣子?」
「沒有啦……只是覺得有點累而已。」
「真的嗎?」他脫下紅色薄風衣:「如果有怎麼樣的話要說哦。」
「嗯。」我只能回一個單音。
空氣遊走,在他和我的臉前、眼前、嘴唇上。
他沒有接著出言,只是靜靜地望著窗外已經一片黑的夜。這就是他的感覺,靜靜淡淡的,彷彿什麼事情都不能使他激動,他在我面前一向如此。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我真的不曉得這種情況下該怎麼先開口;他悶悶的,可也不是那種悶極的沒生氣,而是太過含蓄內斂。這跟我需要的不太相合,但是現在的我卻感覺這樣沈靜許多。
曾經,他跟我說過很喜歡我們處在一起的感覺,即使不說話,那種心靈上的平靜他已經很滿足了。我一直不能瞭解為何這樣他就滿足,可現在我似乎有點懂了。
「兩杯熱牛奶。」服務生送來兩杯熱氣紛騰的牛奶,純白的神聖搭配玩世不恭的透明粒子,滿分。
「先喝一口吧!瞧妳好像冷的。」
「嗯……」
我順著動作,唇輕點了杯中的暖白,這種感覺一瞬間擴散到全身,既溫暖又不捨。我只能在心中繼續交戰嗎?
「妳怎麼了?為什麼這麼晚了還在這裡啊?」他也是試探性地問上一句,輕巧的一句。
「嗯,有些事情啦。」
我始終不願提到留下來的原因,他也一直跟我閒話家常,好像我們之間仍然沒有任何芥蒂似的。但我知道那是假象,他也知道,而且他可能比我更清楚。
熱牛奶已經轉趨冷清,也見了底,氣氛跟著冷下來,窗外的天空忽然絕對的黑,黑得可怕。
「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在好一陣沈默之後,我打開了這個深室。
他靜靜地看著我,我反而不好意思直接看著他;他沒有立刻回話,只是往後靠在椅背上,一種寂然從他現下的感覺中抖出來。
沈默、沈默、沈默、沈默。
我知道他現在正在釐清思緒,我也知道我現在什麼話也說不出、也不用說。
我偏臉瞧了他一眼,發現他的雙眼盯著我看,眼中卻是安穩與平靜,似乎沒有什麼異樣。他怎麼會沒有反應,敏感如他,應該已經知道我說的事情是什麼了吧?
空氣好迂迴。
「妳有男朋友了?」一針見血。
他直接問出這句話,我也知道他已經感覺出來怎麼回事了。他的眼神讓我難受。
「嗯……」我像是被嚇怕的小孩子,極微地點頭。
「真的嗎!?」他的語氣忽然提振起來:「什麼時候的事啊?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啊?呵呵!」
「唔。」我是有點吃驚的,因為沒想到他會如此反應:「就下午的事……」
「是哦?那妳怎麼不第一時間跟我講啊?」
「所以現在說了啊……」
「那不錯嘛!很好呀!」
我靜下心裡蹦蹦跳的亂叫,仔細聽著他說的每句話。我感覺心裡刺痛,他不是真心的這樣說出口,這幾句話不是真的完全出自他的內心。
店內的氣息忽然刷淨,我吸不到紊雜的味道。
我看他直直望著窗外,沒有一點想要轉回頭來的意思,窗外黑夜,有什麼好看的呢?當然,我知道他不是在看窗外,他應該是在整理現在糾結成一塊的心情。我不是故意的,但我還有什麼辦法?
我和他認識這麼多年,我的脾氣、我的任性、我的決定,甚至是我的不明,他都逆來順受,現在我卻一個點頭否定他全盤的好意真心?我沒有要這樣否決他的。
我忽然想到以前還是同學時候的事。
有一次我跟他起了點爭執衝突,從頭到尾我都認定是他的錯,他也沒有為自己辯解什麼;但放學時他託其他同學遞了張短籤紙條給我,裡面說明了所有始末。最後,我哭了。我還記得那天回家之後,我邊洗澡邊哭。
我哭他這麼笨,不懂得替自己辯解;我哭他這麼笨,對我這麼好;我哭他這麼笨,不知道我當時是那樣討厭他。
「你騙人。」
他有些訝異地看著我,對於我忽然低微出口的三個字,他似乎感到不許。我看出他的神情與他的言語不成正比,他的話中帶著強烈卻又隱晦的酸意,我一句一句嘗到。
「我騙妳什麼?」他的話不再這麼絕對。
「你明明就在生氣……」
「我幹嘛生氣?」
「因為、因為我沒有對你坦承,我撕毀了我們之前的約定。」我的聲音低了又低,連同我的姿態也是。
「……」他遲鈍了一下,又說:「沒有啊,妳現在有男朋友……這很好啊!我為什麼要生氣?」
「說實話,你是不是在生氣我之前沒有跟你坦白?」
他沒說話,但是表情的回答很清楚:YES。
我知道他生氣,氣我沒有第一時間跟他說,因為我們之前已經彼此答應過了不隱瞞感情事的。我也知道他生氣,氣我怎麼就這樣交了男朋友,他居然不知道我的追求者已經逼近成功,而他,還身處事外。
我很怕他會一氣之下掉頭就走,也怕他會做出一些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情……
「那“他”怎麼樣?」
「咦?」
「“他” ……是怎麼樣的男生啊?」
「“他”、 “他”是那種運動型的男生,嗯……很活潑好玩吧。」
他低低地想了一下,忽然跟我笑說:
「哦!那就跟我完全相反嘛!難怪妳會喜歡……」
「沒有啦!你有“他”沒有的優點吶……像你的文采“他”就沒有啊!」
「就這樣而已嘛!」
「還有啊!跟你我可以說比較多心事,跟“他”就談不到這麼深入,而且你也比較瞭解我啊……」
「嗯...這樣啊?」
「對啊。」
服務生過來收走兩個已經空了且冷的杯子,我和他之間僅隔著一面花格桌巾,距離很近,但是空氣很冷。
我和他對面坐著,我手足無措,他卻顯得一派泰然。
「嗯……要不要走了?」我開口。
「等我一下,我先去個洗手間。」
「哦……」
他起身離開走入洗手間,我心裡又開始淡漠起來。他是不是在勉強自己?他會不會又像一年前那樣突然對我強力扳回,將他對我的所有感情全部釋放出來?我不想這樣。
經過了一年前的那件事,他發現了『他』的存在與我的心情,可是現在呢?我不知道。或許我心底深處還在期待他會這樣將我扳回來?
可是“他”對我的真心卻也讓我無法不顧及,我現在已是“他”的女朋友了,我應該要對一個人用情就好了不是?
我看著窗外,悚然的灰黑不只一片一片地覆蓋。
我的心,也是一層一層地掩埋。
◎◎◎◎
【街角】轉角六
他從洗手間出來回到座位。
我才打算要起身時,他忽然問了一句:
「嗯……妳可以跟我說說和“他”相處的感覺嗎?」
「咦?」我的動作頓停。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想知道他哪裡輸了、怎麼輸了、為何會輸了……
他直接坐下來,眼神中除了撐出來的堅強,還有一絲失落;雖然很不清楚,但是我感覺得出來。
我緩緩回座,有些手足無措:
「嗯……我覺得跟“他”在一起覺得很快樂啊……」
「然後呢?」
「“他”、 “他”很會玩,跟“他”在一起感覺就很多刺激……」我心裡忽然有種聲音要我將所有感覺說出來,而且要說清楚:「跟你相處的時候,很多時候都不知道要說什麼,我覺得不是那麼輕鬆自然,好像有點怪怪的……」
「嗯,then?」
「可是“他”不會給我這種感覺……我覺得好像相反吧?可是、可是我跟你說,我也是有喜歡跟你在一起的感覺哦!因為有時候我真的覺得跟你在一起比較平靜……」
「平靜啊……」
「嗯,可是……你太悶了,我之前也有暗示過你,如果你當時向我開口追求的話,我就會點頭……但是你沒有說。」
「什麼!?」他的驚訝反應好大:「有嗎?妳有向我暗示過嗎?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咦……有、有啊……就是上次你到我家喝咖啡的那一次,我應該暗示得蠻清楚了吧?」我心裡忽然也是一驚:「你沒感覺嗎?」
「有嗎?!」他還是驚訝。
「有……有啊!」我輕輕地翹嘴:「你不知道嗎?我還以為你還在考慮什麼,所以才沒有說的……」
「哪有啊!那時候妳有暗示我什麼嗎?我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有啦、有啦!我有暗示啦!」
他瞧著我,時間停滯了五秒,然後他啞然失笑,表情滿是懊悔不甘。我也瞭解了,我們在陰錯陽差之間又錯過了,一年前的戲碼是不是又再次上演?我也無奈地笑了,真的無奈又無奈。
「妳的暗示還真是『清楚』啊……」
聽到他的反諷,我什麼話也接不上來。
他猛嘆了口氣,靠在椅背上望向窗外已經漸漸沒人的街道,語間盡是無力:
「原來還是烏龍一記,妳以為妳暗示得清楚了,可是我卻遲鈍得還不知道妳在暗示我……錯過了,還能說什麼?」
「……」無言,我只能無言;心裡多少也感到不意,沒想到我本以為我們之間的默契已經足夠,可是居然在最重要的時刻才互相忽略了彼此的真實心意。
「“他”是怎麼追到妳的啊?」他聽來想轉移話題。
「其實,“他”說“他”已經追我追到快放棄了,在最後關頭時我才點頭的……」我該老實地說出來。
「追到快放棄……」他看來沒所謂地補上一句,只是話是極酸的:「那我也追到快放棄,可是妳卻都已經交過兩個男朋友了……」
「不是啦!之前的『他』那是一時衝動而已,現在的“他”才是“他”追到快放棄...。」
話出口,我還在著急,他忽然填上一段讓我心裡十分愧疚且受傷的話:
「一時衝動?呵呵,原來對『他』是一時衝動,現在這個是“他”追到快放棄妳才答應的?那我呢?妳對我既沒有一時衝動,就連我追妳追這麼久,追到可以說根本已經放棄了,妳還是沒有點頭……我還能說什麼?」
「不是……我、我……」我不知道能說什麼?
他看著我,忽然又笑說:
「哎呀!妳幹嘛這樣啊?我沒有怪妳啦,都是我自己遲鈍,該要發現卻沒發現,還讓妳這樣受了這麼多委屈……好了,妳不是要走了嗎?那就走吧!」
「嗯……」
我跟著他起身,可是心裡卻有萬千激動。他說的話真的戳破了我的內心,好痛、真的好痛!他沒有點破之前我都沒仔細想到我對他的感覺,沒想到……他的感覺竟是這樣的?我覺得好愧疚、好懊悔,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這樣傷他的心的。
看著他的背影,我在心裡卻又快哭了出來。
我回頭看了剛剛坐著的桌椅,忽然好想將時間倒回;如果可以將時間倒回,我會繼續選擇現在就說出來、對他坦白嗎?我也不知道。
付完帳走出店門時,我發現他盯著我的頭髮一會兒,接著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我那已經留長了的頭髮;這感覺卻讓我察覺有點異樣,這是不習慣還是心裡開始有疙瘩?
「嗯……」我擠出小微笑:「你這樣好像怪怪的耶……」
「我?怪怪的?為什麼?」他雖然還是笑著,但是表情卻嫌僵硬。
「因為、因為我有男朋友了呀……」
「哦,呵呵!妳想太多了啦!我只是看到妳頭髮上有髒東西而已,妳別想歪了,我可比妳還清楚現在的情況呢。」
「哦……」
踏出店門站在街道上,他望著我該去的方向,輕聲問:
「要不要我送妳回去?」
「呃……不用了啦!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不知道為什麼,我在躲他。我好像不知所謂地將他當成外人,不能再接觸。
「哦,那好吧……回去的時候自己小心點,晚安。」
「嗯……晚安,掰掰。」
「掰掰……」
我不敢多看他,於是立刻回身就走。黑夜的天空黑夜的心,我怎麼會這樣對他反應?他不是跟我很談得來嗎?我們應該會一直是很好的朋友的……不是嗎?可為什麼我會這樣對他?
轉過街角,我心中有太多紛雜與不堪糾纏著,真的好難喘息,我不敢想像接下來我之後面對他,會是怎樣情景?我不想再次尷尬,不願意多年前的情況重新上演,可是卻又不知道如何破除這個可能就要發生的戲碼。
我只能輕輕閉上眼睛。
◎◎◎◎
叩叩!
我睜開眼睛,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窗戶外面,笑容透過窗戶仍然這樣爽朗亮眼;我搖頭微笑,跟著比手劃腳,熟悉的身影帶著淳和緩緩走向店門口。那真的是熟悉已久的身影。
「你怎麼這麼久才到?讓我等了兩個半小時?」
雖然我的語氣聽來是不滿,但是我心裡很高興,因為可以見到以往的熟悉,這種感覺卻是怎麼也無法壓下的。情誼,也就在這種時候悄悄靠岸。
「對不起啦……有事耽擱了。」
「有什麼事情會比跟我見面還重要?」
「呵呵!」
我偏頭看著窗外的午後天光,是啊……已經四年了!沒想到時間流動如此迅速,一轉眼已一千四百多個日子了,這個街角卻還是沒有改變,人事卻已非……也,已飛。
我追求的是自由,誰可以繼續追求我?
「你……這幾年還好嗎?」
「嗯,妳說呢?」
◎◎◎◎
妳的第一個男朋友是因為一時衝動才答應的;可對我,妳從沒有一時衝動過。
妳的第二個男朋友是因為對方追到快放棄了妳才答應的;可對我,即使我已經放棄了,妳還是沒有什麼特殊的表示。
這樣錯過兩遍的妳我,我還能說什麼?人生的路口總有過客。
而現在,妳已經確定成為我路口上的過客,回首一望,彼此走遠了吧!我仍會祝福妳,希望妳過得很好,但是我不會再緊咬著妳的任何事情。因為,寫完了這篇故事,就已經將妳我屬於彼此進一步的情絲全都割斷了。
我必須這麼做,否則妳我永遠走不出這失神圍籬。
但妳知?其實我是很高興的,高興妳我能相遇認識,畢竟,其他人嘗不到與妳認識之後的美妙;我是很感激的,感激妳給了我許多改變,畢竟,其他人不曉得妳改變了我什麼的箇中滋味。對不?
空靈天空會否在酣春後灑下潔白的星降?只是等著給妳祝福。現在,我只有一絲懊悔以及條條耀眼流光,帶來送給妳。
是的,只給妳。可以嗎?
妳有妳的未來、我也有我的新途,在紛亂路口上我們能這樣擦身對話、牽絆過彼此,足夠了、太多了。所以我現在能這樣放妳就走,讓我看到將來的陽光還是依然刺眼,也發現太陽明天仍舊會升起的,對吧?
只是,偶爾我會在路盡頭的街角,再想起妳。
在充滿過去回憶的街角,偶爾想起妳。
我以為,等我走到街角……
KRM
2001.2.26 AM 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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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以此文章獻給曾經陪伴我多年回憶的M,那些甘苦參半的求學生涯,因為有妳才顯得豐富起來,即便如今彼此心頭各有歸宿,亦能在忙碌生活中維持著聯繫,那對有過風雨的我們來說,是多麼不容易,也才更是友誼的證明,偶爾的一頓便飯,聊聊彼此的工作與感情,對現在而言,夠了,是不?
如文末提及,我會在偶爾,走到某些曾經有我們歡笑的街道上時,忽然笑起來,忽然想起妳,忽然知道,原來我們曾經擁有過什麼。
幕後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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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在你情我願的泥淖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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