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來水絕對優先於水力發​電

自來水絕對優先於水力發​電

民報 2015-10-22 00:00

今年五月初夏所發生台灣十多年來罕見的旱情,北部新北丶桃園地區和南部的高雄丶台南地區,都來到了第三階段限水的艱困生活狀況,後來幸好連續來了幾場大雨,方暫時紓解。事過境遷,政府好像就此忘了曾經發生這麼一回事,「船過水無痕」,但身為用水人的我們,卻不能容許政府顢頇以對,我們有權要求政府拿出合理有效的短中長期水資源分配政策來實施,確保無生活用水匱乏憂慮的基本人權。
台灣地處亞熱帶雨水豐沛的地區,全年雨水量居世界各國前矛,但卻也是全球「缺水國」的前面排行者。這兩個資料擺在一起,相當矛盾卻又是事實,即謂之「多雨缺水國」。一般而言,可歸責的不外乎台灣山高水急,暴雨集中於夏季颱風季節,奔流到海不復返,而秋冬雨量偏少,全年不均勻,致發生澇旱相交替的大矛盾。
如上的理由確實一部分可成立,但和合理邏輯也未免相距過大,其中必有長期疏漏或運作不當之處,也就是根本的制度上問題,「習慣成自然」,養癰遺患。洪水水患基本上是天災,很難完全避免,而台灣到處是水庫,也不是遇到百年罕見的乾旱,卻每隔幾年就發生像今年第三階段限水「供四停二」,令民眾生活在恐慌的落伍生活品質中,實在不可思議。

通盤檢討現行制度,除了有由來已久的「傳統」缺失:如自來水費率過低丶漏水量過高、農工業用水髙度的排擠⋯⋯等。另外,我們好像也找到一個由來已久卻無人談及的「病灶」所在,那就是全台民生用水(自來水)的供應單位是台灣自來水公司,而掌控全台水庫用水調配的,卻大多是台灣電力公司。直白地説,全台的水資源是以台電水力發電為優先考量,民生用水(自來水)是排在次要甚至第三丶四順位的,這個已沿用數十年的「慣例」,應該才是遇冬季初春雨量較往年平均量少時,全台自來水用戶就要「剉著等」。

依照水利法第18條規定,水為國家資源,用水標的順序為:一、家用及公共用給水,二、農業用水,三、水力用水,四、工業用水,五、水運,六、其他用途。同法第19條規定,水源之水量不敷公共給水⋯⋯得撤銷(家用及公共給水)以外之水權,或加使用之限制。

從水利法第18條丶第19條規定,可以看出「民生用水」排行最優先,縱使第18條之1有多個「拖油瓶」一一多目標水庫用水標的之順序,依主管機關核准之計畫定之,但亦不能改變民生用水的絕對優先性。不過,法律雖然這麼訂,執行起來可不就這麼一回事,問題出在第18條之1的扞格,加上幾十年來政府舊習就是「重電輕水」,台灣絶大部分的水庫都「貪心」地設計為「多目標使用」,而其功能首重發電,民生及公共給水只不過淪為發電尾水的利用罷了。故而,在實務上,全台水庫和水壩,絶大部分設有電廠及發電機組,發電與否與發電量(等同排水量)之多寡,完全掌握在台電公司的手中,自來水公司空有「家用及公共給水」優先用水標的權,實質操作上卻被台電給架空了,完全不能掌握水庫儲水之庫存,一切要看電力公司的操作後,剩下的才能利用。要是電力公司水力發電「揮霍無度」,老天又不下及時雨補充,那自來水公司也是空殻公司,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多年來實際作法,水利法所規定用水標的排第三的「水力用水」,旋乾轉坤替代了排行第一的「家庭及公共給水」,牡雞司晨,不出問題才怪。

話說回來,台電也不是存心要和水公司過不去,將水庫的水用來發電至低水位。但逢天公不做美,那就只好醜媳婦見公婆了。事實是,水力發電是台電所有發電方式變動成本最便宜、安全,汙染也算少的(還是會有甲烷汙染),而且機動性高,彈性大,用來調節火力、核能等發電的過剩或不足或當機,都是相當理想的工具,而且以往長期有水力「用之不完、取之不竭」的錯誤觀念,所以水力發電成為台電的最愛,毋寧是自然的。

台電掌有各水庫發電權,唯一職責只在供電,又不必同時兼顧用水供給的責任義務。站在正常的衡情論理下,不多用水庫儲水用力發電,為公司節省成本創造業績,才是有虧職守的行為。但事情常有一體兩面,在豐水期台電積極水力發電,於水公司並無妨礙,亦無問題。但在接近枯水期,那可就是令人心憂如焚的事,偏偏水力發電權力由台電全台統一統籌運用,水公司毫無置喙餘地,除非水情狀況已亮起黃燈丶甚至紅燈,政府才開始有些警覺,但至此已嫌太遲,而政府每每卸責給老天不下雨,掩飾了許多人為的缺失。

或謂,台電、水公司甚至水利的主管機關水利署,都屬經濟部所轄,橫豎的聯繫協調應該暢通無礙,但偏偏世事難料,像台灣最具「多目標使用」功能的石門水庫,今年五月災情為何最慘重?除了它的淤積嚴重,供水範圍太廣,區域劃分不合理以外,它有兩部45萬瓩共90萬瓩發電機,到底用掉多少原水?相較水源豐富得天獨厚卻只有一部70萬瓩的翡翠水庫,石門水庫有點像破落戶遇到豪門!雖説翡翠水庫興建當初,是由中央及北市府負擔各半經費,然其非全國納稅人繳納之稅金?在原台北縣徴收土地滙集水源,利益卻由收入較高的台北市民享大部分(北市自來水費每噸較台水便宜約2元,台北市也不會缺水),這就像平平同一條河流加蓋堤防,北市方面堤防要比原北縣方面高出2公尺,這是真實的事,不是笑話!

或許,台電在調度水力發電時,以發揮「最大效益」為目標,但卻疏忽了天候的不可預測性,如果只會照往年雨量資料估計,做為水庫的「安全存量」,而沒有「料敵從寬」的保守態度,那麼捉襟見肘是常會遇到的事,屆時再來大聲疾呼節約用水和調整水價,都是不切實際。民生用水供需彈性不大,台北市自來水每噸較台水便宜約2成(2元),然其平均用量有比後者多2成嗎?想用大幅調高水價的供需原理來解決缺水問題,完全把錯脈,開錯藥方。

「水」,尤其生活用水,是人類生活基本條件必要的需求,有為的政府不能老是「靠天供水」,也不能如有些人偏激提倡將水價提高數倍,而是要多管齊下劍及履及的進行改革和創新。可行解決之道之一,把水資源調配權確實還給水公司,確立用水標的以供家庭及公共給水為「絕對優先」,謹守「水力發電」是以次的順序。易言之,水庫儲水以供自來水為主,發電為副,尤其庫存水量的調控,應提高標準來因應可能的少雨量,「廣積糧」是重要戰略,對於難以取代亦難以進囗的民生用水,可比糧食來得重要得多。更不要說有多種替代物的「電力」了,有司應從根本改革做起,保障大家民生用水權益。如果老是閙水荒,這個政府多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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