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圖】極端氣候時代,水資源再規劃如何落實?

【藍圖】極端氣候時代,水資源再規劃如何落實?

民報 2015-08-20 00:00

蘇迪勒颱風造成河川濁度激增,北部、中部分別傳出泥水、部分地區停水或減壓供水,事後還引起政治口水戰,但一波未平,天鵝颱風又逼近,自來水公司訂下「濁度達六千度,將減量供水;超過一萬二千度,則停止供水」的作業標準,一時大眾關心的焦點擺在泥水或停水上,但颱風讓水庫飽滿,還有餘裕排沙清淤,也讓許多人忘了今年初台灣才經歷十年未有的大旱,許多縣市不得不祭出限水措施的窘境。
颱風來停水,颱風不來限水,有如在蘇迪勒風災中「人定勝天」石遭吹落海的隱喻,我們對於水資源的掌握能力越來越不足,就快要成了「天定勝人」,據中央氣象局資料顯示,三十年來台灣每年總雨量大體上持平,年降雨日卻年年減少,出現雨量越來越集中的現象,不是豪雨就是不下雨,對水資源規劃造成嚴重挑戰。
這肇因於全球暖化必然跟隨而來的極端氣候,不是台灣獨有的問題,美國加州也面臨百年大旱,全面限水,水力發電更大降一半;美屬波多黎各在債務危機的同時也面臨斷水危機,而整個加勒比海地區都一樣嚴重缺水;印度因今年雨季降雨量不足,恐影響內需,遭信評機構調降經濟成長預估;聯合國報告,2030年全球供水量將再減少四成,缺水危機可能威脅全球安全,《TheStreet》則預期未來二十年內全球水資源基礎建設投資將高達22兆美元。
各國如何面對水資源挑戰的國際新聞不少:在加州,洛杉磯市政府在水庫中倒進九千六百萬顆黑色塑膠遮陽球,以覆蓋水面減少蒸發,一時傳為國際美談;舊金山則早在2009年開始全面換裝智慧水錶,換裝率已達96%,幫助舊金山過去十年來節水兩成,2014年夏季又再節水8%,成為加州節水典範;為了在節流之餘也開源,加州快馬加鞭興建海水淡化廠,半年就建成坎布里亞鎮海水淡化廠完工上線,可供應該鎮六千人的飲水,而聖地牙哥海水淡化廠將於2016年完工,屆時將成為西半球最大海水淡化廠。除了美國、以色列、西班牙、澳洲,中國也一樣積極興建海水淡化廠,已解決北京缺水問題。

我國政府的水資源主管機關經濟部水利署,面對未來也並非沒有規畫,因應未來新的氣候型態挑戰,水利署大幅增修過去的水資源管理計畫為《新紀元水利施政綱領》,其中檢討許多當前危機,如上游保水能力不足、都市地區抗洪能力不足、水庫老化淤積使有效蓄水量降低、自來水管老舊漏水率高、用水效率尚待提升(內容甚多,在此僅列舉少數項目)等等諸多問題,也提出一些與時俱進目標,如發展海水淡化以及再生水,然而,雖有計畫,能否落實?計畫中自己就提出幾個最大障礙,如因應氣候變遷衝擊的國土整體規劃、具體調適計畫及因應策略都未完備,在行政組織上更需要重新組合,否則許多政策並非區區水利署單獨能推動,計畫寫了也是白搭。
談到再生水,目前全球的確有相當多技術致力於再生水,包括慈善計畫,如比爾蓋茲的比爾與美琳達基金會,投資生產可將排泄物處理淨化為飲用水的全能處理器以幫助非州窮困國家,這款處理器先將糞水煮沸,蒸汽用來發電,之後冷凝處理為灌溉用水或飲用水,煮剩的乾糞則成為燃料,燒完的灰可做成磚頭或成為肥料。這台可完全自給、化腐朽為神奇處理糞水卻產生水、電的裝置目前已經在西非塞內加爾試運轉成功。
台灣當然不是非州窮困國家,但全能處理器的概念也可給我們許多啟發,都市的化糞池水肥,是否可成為再生水水源,同時也成為一部分的能源來源?當然,這只是整體再生水的一小小小部分,但可讓我們了解許多水資源的解決方案需要跨部會單位,如水肥清運現在由環保局負責,而發電受《電業法》限制需經過台電,產生的再生水如何分配,也不只是水公司可處理。
又例如當前自來水漏水率高達21%,水利署計畫改善至10%。要更有效率的偵測到漏水,智慧水錶是其中一項相當有用的科技,而能源政策正在發展的智慧電錶,兩者有一些共同功能,如基本運算能力與傳送資訊能力等,歐美產業界有看法認為,智慧水電錶可合而為一,將節省相當多硬體成本;另一方面,智慧水電錶又可能成為產業進軍物聯網通往家庭市場的入口,可有產業效益,但這屬於其他部會的範疇。

談到防災防洪,水利署計畫中提到建立收集雨水的硬體設備,一方面減緩豪雨來時對排水系統的壓力,一方面天下大雨,卻無水可用實在諷刺,如果各大樓都能在颱風時接滿雨水,就算水公司因原水濁度提高而停水,還有雨水可用,這種設施不僅可節水,更有防災重要意義,但這屬於都市規劃,譬如台北市長柯文哲所提出的「海綿都市」概念,必須透過各縣市政府,甚至營建管理單位來推行,水利署如何能單獨推動此計畫?
水利署計畫中也提到如流域綜合治理、以及維護海岸線等計畫,但在財源與人力資源不足下該如何進行?科技可能可以解決部分問題,過去昂貴的直昇機空拍,現在可用無人機追蹤;無人機用途也不只平時的國土保護,風災時無人機可在不利天候下出動,取得水情資訊,供第一時間反應,萬一在強風中墜毀也只是財務損失不傷及駕駛人命;無人機也不只大範圍的偵照,許多城市發展排洪下水道系統與巨大地底滯洪池,這些設施也可用無人機巡視。這些需求同時也有助於我國發展無人機產業,並可以台灣的應用實例為外銷基礎。但無人機的使用,則必須仰賴各單位先制定出相關規範。
全球水資源基礎建設投資將高達22兆美元,從某個面相看是支出,但從另一個面相看,卻是龐大商機。美國明尼蘇達州因為身為耗水農業州,以及州內原本就有許多發展淨水節水科技的綜合工業與化學大廠,如3M、奇異、陶氏化學等等,培養了相關人才,州內誕生數百家水科技公司,水科技產值達七億美元,產生一萬六千個就業機會,州政府正積極推動發展為產業群聚。這樣的水商機,在未來只會更加蓬勃,解決水資源的問題不只是水利問題,同時也是產業發展機會,更與其他技術與議題都有關聯。
以上許多例子,都顯示水利計畫中許多環節,即使是相當小的部分,若沒有整個政府的部門整合與完整規劃,都根本無法進行,或無法達到最大綜效,更別說是談到「人口及產業結構改變」、「彈性調整用水結構,穩定供應用水需求」這樣的大題目,水資源管理顯然不能只讓水利署唱獨角戲,而是政府必需成立一個整合性的水資源計畫推行平台。
水資源相關規劃不僅是防災當務之急,危機也同時是產業發展商機,但要能有效運作,需要政府組織再造,必須有堅定有遠見的政治家以政治力量來推動,當颱風再度造訪又提醒我們泥水停水危機時,政治口水已不重要,何者能把這樣的水資源策略納入施政藍圖中,才是選民所最應該關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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