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

三郎

民報 2015-04-01 00:00

.台裔美籍作家吳茗秀第一本小說,以日治、二二八、白色恐怖時期台灣,以及美蘇太空競賽時代的美國為背景,英語出版圈難得見到以台灣為主題的作品,一出版便大獲好評。
.小說描述在時代洪流下,一個備受壓迫主人翁的奮發成長。三郎的命運宛如這座島嶼的故事,在看似沒有選擇的困境,永遠有可以衝出生天的機會。 

內文:

第一部 
一九四三 ~ 一九五七 

我的故事要從一九四三年美軍轟炸台灣開始說起,因為我就是在轟炸的時候,遇見了那個女孩。 
當時我八歲。台灣遭轟炸前幾個星期,父親坐在我們家大廳收音機旁的扶手椅,我則坐在地板上,聽他翻譯日本天皇的廣播,看著香菸夾在他碩大的手指間燃燒。 
我盡可能離他遠一點,坐在他伸手搆不著的地方,也跟我其他六個兄弟姊妹隔了一段距離。我們都很怕他;傍晚光是聽到他在前廊的沉重腳步聲響起,就足以讓我們像驚弓之鳥一般,四散飛竄,躲到屋子裡遙遠的角落藏起來。此時此地,我們迫不得已坐在他旁邊,個個噤若寒蟬,不敢出聲,只有拖鞋在地板上發出緊張的磨擦聲。 
我們都懂日語。台灣自一八九五年起就是日本的殖民地,日語是我們的官方語言,就連我們的姓「十川」也是日文。可是在我們的腦子裡,在我們的家裡,講的還是台灣話,也都還是台灣人,是大陸來的中國人後裔;也只有父親才能理解日本語言和文化中的幽微差異,也正是這樣的差異讓這篇官方演講別具意義。 
父親的雙眼深陷在肥胖多肉的臉龐裡,只見他專心地瞇起眼睛聆聽;他身邊一直都圍繞著一群在地方上備受敬重的鄉紳──縣長、富商,還有鄉民代表──他們有時點頭,有時輕聲表示異議,不過通常都遭到父親的喝叱而默不作聲。 
「英勇,」他說著,輕蔑地在椅子上挪挪身子,「那表示他們輸了。」 
我大哥一男──他很幸運,不論長相或才智都神似父親──臉上露出一抹竊笑;他跪坐在父親身邊的地板上,俐落地在宣紙上臨摹一行又一行的漢字。一男的書法寫得比我好太多了,而且他在比我現在的年紀還要小的時候,就已經寫得很好,我母親始終不忘對我耳提命面,要我記得這件事。 
……在瓜達卡納爾島英勇犧牲…… 
「啊!」父親大叫一聲,把香菸從嘴裡拿出來。「遭到屠殺。美國人接下來就要攻擊我們了。」 
等我們接到通知要撤離桃園時,父母親早就已經在台北北部找到一間房子,離母親從小長大的農莊不遠。因為那些真正的日本人也都被送到那邊避難,所以父親覺得那是最安全的地方。那棟房子很大,足以容納我們所有的兄弟姊妹,而我們所有的準備也將就緒,可是那棟鄉下房子的屋主卻臨時變卦,說這麼有錢的家族竟然只給那麼低的房租,實在太瞧不起人;顯然他打探過我父母親的背景,不想被當成傻瓜。 
雙方談判拖了好久,拖到我有很多同學都已經舉家遷離桃園,搬到鄉下的房子或是跟別人分租,就這樣到了空襲的那一天,我還在學校上課。 
我跟平常一樣,眼睛望著窗外,不理會老師的授課和肚子裡緩慢持續燃燒的飢火。我不像我大哥一男是頂尖的學生,也不像我二哥次郎一心只想著運動,我是三郎,意即第三個兒子,我知道自己跟哥哥就是不一樣,跟我身邊那些整整齊齊坐成一排的孩子也不一樣。他們可以專心地在格子裡寫漢字,死背算術答案,這樣就心滿意足了。可是對我來說,研究窗外的天空要有趣得多了──雖然要冒著被老師發現毒打一頓的風險,這可是真切又持續的威脅。我喜歡天空,喜歡那無垠美麗的藍,還有在天空開展的、半透明有皺摺的雲朵。我看著雲朵緩緩地飄向北方,然後看到雲朵後面有三個小小的黑點朝著我們移動。 
我跳起來,大喊:「快看!」 
老師伸手去拿棍子準備打我,但空襲警報也同時響起。全班同學都緊張大叫起來,匆匆忙忙排好隊伍,這不是第一次空襲,我們全都知道該怎麼辦;有些日本官員決定:城裡遭到轟擊時,學童最好跑回家。 
空襲警報在我們頭頂上震天價響,同學們紛紛跑到街上,把寫字板放在頭頂上。前幾次空襲的時候,我也這樣做,可是今天我親眼看到了飛機,聽到炸彈和機關槍就在附近開火,實在不想離開學校這個庇護所。我在大門口畏縮不前,心撲通撲通狂跳,直到所有學生都已經離開,校長也跟在後面鎖上校門,大吼著叫我快走。 
我衝進學校後面的林子裡,在樹間小徑穿梭前進。我的心臟重重地敲著胸膛,但是我並不急著離開樹林的庇護或是趕回家裡。當砲彈炸毀鐵軌,子彈飛掠我家屋頂時,我正在樹林中跑來跑去,聞著土壤與青苔的潮濕氣味,以及偶而從桃樹傳來的花香,讓自己的心情安定下來。現在已經很少看到桃樹了,但是以前這裡曾經是滿山遍野的桃樹,所以才會取了這個地名,桃園。 
這時候,我遠遠地聽到有小女孩在哭。 
我朝著聲音跑過去,發現一個小女孩扶著另外一個女孩站起來,兩個人看起來都跟我一樣差不多八歲,穿著相同的制服,留著日本學校體制嚴格要求的短髮。跌倒的那個女孩──也就是在哭的那個──低頭看著流血的膝蓋,另外一個則彎身檢視朋友的傷勢。她們兩人都把寫字板頂在頭上,這是學校教我們在空襲時的做法。 
「妳們還好嗎?」我喊道。 
她們驚跳起來,詫異地看著我。在斑駁的陽光下,她們兩個看起來都很漂亮甜美,都有一雙晶亮的大眼睛;看到我,兩顆頭很自然地靠在一起。 
「妳們還好嗎?」等我走近一點時,又低聲問了一次。「我聽到有人在哭。」 
「沒事。」膝蓋流血的那個女孩低聲說。她眨眨眼睛,低頭看著她的膝蓋,下唇微微突出。「我絆到樹根。」 
一架飛機從我們頭頂呼嘯而過,又爆發一輪機關槍聲,兩個女孩嚇得緊緊靠在一起。 
「明天見!」那個受傷流血的女孩子說著,往林子裡跑。 
「妳不跟妳姊姊一起回家嗎?」我對著另外一個女孩說。她只是站在那裡,看著那個流血的女孩跑走。 
她搖搖頭,指著另外一個方向,仍然舉著寫字板頂在頭上。「她不是我姊姊,是我堂姊。我要往那個方向走。」 
她開始跑,我也跟著跑,雖然是往我父母家的反方向。飛機並不在我們正上方,但是可以清楚聽到飛機還有開槍的聲音。 
她透過上舉的臂彎瞄了我一眼,幾綹髮絲飄到她蒼白的臉龐。「你怎麼不把板子放在頭上?」她問。然後她絆到一顆石頭,差點跌倒。 
我趕緊扶住她的手臂。「因為那沒有什麼道理,」我說。「喏?妳那樣根本不能跑。」 
她直起身子,仍然頂著板子。「可是我們老師說空襲時應該要這樣做啊。」 
「我看過子彈穿透屋頂和牆壁,」我說,「一塊寫字板能有什麼用?」 
「也許可以減緩子彈的速度。」她繼續說,不過這一次是邊走邊說,同時換了另外一隻手去拿寫字板。「我們老師人真的很好。她還拿麻糬給我吃。你看這板子多硬啊?可以保護我。」 
「她拿麻糬給妳吃?」光是想到老師可能「人很好」,對我來說,就已經完全不可思議了,更別說是拿甜點請客。 
「對啊,因為我是全班第一名!」她得意地說:「我念書的時候,我父親也會拿麻糬給我吃。他總是拿日本進口的,因為那個最好吃。」 
「那才不是最好吃的呢。」我說。想到鬆軟黏稠的糯米點心,更讓我飢腸轆轆。「我最喜歡吃花生的。」 
「嗯,那倒也是,」她說,「那個也最好吃。」 
我們走到林子邊緣停下腳步,那裡距離商店街還有幾百公尺,中間隔著一塊空地。 
「我們等一下,」我說,「警報還沒完全解除。」 
「可是我應該要回家了。」 
「留在這裡比較安全。」 
「我父母親會擔心。」 
我仔細聽了一下,只聽到頭頂上的樹葉沙沙作響,還有我的脈搏跳動。 
「他們走了。」女孩說。 
「好,」我說,「動作快。」 
我們往空地衝。才跑到中間,一架飛機就從我們後方逼近,我嚇了一大跳,女孩則尖叫起來,雙手把寫字板舉在頭上。我們都聽說過美國人會射殺田裡的農夫,連騎腳踏車載著小孩和市場買來東西的婦女,都會遭到殺害。 
可是等我抬起頭來,看到飛機機身漆著日本國旗。「沒關係啦,」我鬆了一口氣,大喊道,「他是來保護我們的。」 
我們停在空地中央,驚異地看著兩架飛機就在我們鎮上的半空中纏鬥,俯衝飛撲,近距交火,然後甩尾,在空中畫出一條曲線,愈飛愈遠。 
「你看到了嗎?」 
「他打中了,我猜!」 
然後其中一架飛機的側身冒出濃煙,又俯衝得太低,我們腳下都感覺到飛機墜毀的衝擊從地面傳來。 
等到另外一架飛機爬升上來,我們看到機身側面有面美國國旗。 
「唉呀,不好了!」那女孩大喊著拔腿就跑。 
我也驚恐地跟著她跑,然後回頭一看,看到那架飛機正朝著林子的方向飛過去,便停下腳步。 
可是飛機轉了個彎,繞一大圈之後回正,機鼻對著我們,飛行員的機關槍就瞄準我的胸口。 
我的呼吸停頓。機鼻愈來愈近,愈來愈大,一切都再明顯不過了:那個人會射殺我們,就像玩遊戲一樣。我會在這個田裡,跟一個連名字都還不知道的陌生女孩一起死掉;從來不曾替我慶生的父母,卻要準備鮮花素果、焚香列隊來替我悼亡,而且我死掉時還餓著肚子。 
我聽到遠方傳來那女孩的聲音,她在尖叫。 
「快跑啊!」她尖叫道:「你在做什麼?」 
我從恍神中驚醒,立刻追上前去。她的個子比我小,速度也比我慢,又拿著一塊板子頂在頭上,加上我聽到飛機引擎在我們背後轟隆作響,在驚懼恐怖之中,我輕易地超越她。 
我跑到街上,聽到她在我身後跌倒。我轉身看到她掙扎著想爬起來,雙眼因為懼怕瞪得老大,但雙手依然緊握板子不放。子彈開始打在田裡,我往回跑,一把攫起她的臂膀──在我手裡溫潤柔軟的盈盈一握。我拉著她,看到她身後的草地煙塵飛揚,全身肌肉緊繃,子彈的聲音在我耳裡,也在我的胸口爆裂。我大喊一聲,但是在槍砲聲中,幾乎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也不確定有沒有被子彈擊中。我拉著她,走過最後一段田地,穿過一家五金行的破門,兩個人躲在店內角落,聽著子彈落在屋頂上,只能緊緊地靠在一起,渾身發抖。 
終於,射擊停歇,飛機也嗡嗡嗡地飛走了。 
我們趕緊分開來。我低頭一看,發現自己全身顫抖,一顆心狂跳不已。我身上很髒,但是沒有血跡。 
那女孩拿起寫字板,把手被擊落了。 
「你看到沒?它真的保護我了。」 
我看著那條磨損的繩子,一言不發。 

我們坐在店裡的工具檯上;這會兒,反倒是她想等到空襲警報完全解除再離開。只見她從口袋裡拿起手絹,開始擦拭皮鞋在林子裡沾到的髒污。 
「我爸爸說,要好好注意服裝,這很重要,因為外在反映出你的內在。」 
她一直講個不停,不過我一點也不介意,因為這樣不但可以打發時間,又可以讓我的心情平靜下來。我一邊聽她說話,一邊從地板上撿拾一些斷掉的電線和金屬片,黏在口袋裡的一個馬口鐵管上。她跟我說,她的日本名字叫做芳子,還說在學校喜歡別人這樣稱呼她,因為聽起來很美,不過那不是她的正式名字,因為她父親不相信改名以取悅日本人的那一套。 
「可是這樣可以拿到比較多的配給耶。」我說。 
她聳聳肩。「我母親也是這樣說,可是我爸的自尊心很強,他說沒有人可以用錢買通他去改成日本姓。他還要帶我們去看全世界,」她接著說,「他全都計劃好了。」 
「他是做什麼的?」 
「他是做生意的。現在沒有什麼生意好做,不過等戰爭結束,他還有更大的計劃。」 
「全世界?」 
她點點頭。「日本,還有中國。他說他只需要一艘船。」 
我愣了一下,想想芳子坐在船上去日本的樣子。「日本跟中國有什麼是這裡沒有的?」我說。 
「我不知道,」芳子說,「可是爸爸說,我們到了那裡就不會再窮困了。」她瞄了我一眼。 
我仔細地看著她,從頭到腳看了一遍,怎麼看都不會窮。別的不說,她身上的衣服就比我的要好,不過白色帆布鞋看起來倒像是自己縫的。 
「我爸爸去我們在長南街老家附近的戲院看電影,裡面會播放全世界來的電影,所以他都知道。」 
「日本跟中國?」 
她點點頭。「還有香港,美國也是。」 
「我不喜歡美國人。」我說。 
「我也是。」她說著,又瞄了她的寫字板一眼。她看到我用廢鐵做出來的東西。「那是什麼?是飛機嗎?」 
我點點頭,拿了起來。「翅膀是用鉸鏈鎖上去的,看!」 
「哇!你好聰明。」她摸摸機翼,稍稍向後扳了一下。 
我訝異地看著她。我在家裡有很多這樣的創作,可是家裡的人都覺得那是垃圾。 
解除警報的訊號響起,我們走到街上。她們家從鎮上的大街撤離到河對岸,就在龜頭山腳下。我陪她過橋,那個馬口鐵管做的飛機就在我的口袋裡。我們身旁的大地充滿了生命,白鷺鷥從水田翩然飛起,白色的翅膀襯著天空一望無際的藍,還有遠方的中央山脈,蒼翠豐盈。我好希望我們就這樣一起走下去,一直走到永遠,就只有我們兩個,沒有其他人,除了遠方戴著斗笠、騎著腳踏車朝著我們過橋而來的農夫。 
「快要下雨了,」我說,「說不定明天。」 
「真的嗎?今天天氣還這麼好。」 
我指著頭頂上的雲。「看到那些了嗎?」 
「那些皺皺的雲嗎?」 
「如果妳看到那些雲,就一定會下雨,」我說。「妳等著看好了。如果只是那種鬆鬆的雲,像上面那些,我敢說,就不會下雨。」 
她走著,抬起頭來看著天空。「你有一個好老師。」 
「才沒有,」我說,「我只是喜歡待在外面。」 
她仍然面朝天空,卻突然轉身,往回走了幾步,腳下一個踉蹌,我們兩人的肩膀擦撞了一下。 
「這段路好遠,」我說,「妳怎麼不念妳們家附近的學校?」 
「我是啊。」她說著,臉轉向前。「可是我想念老師和堂姊,所以又跑回來。」 
「妳真幸運。」我說。 
「怎麼說?」 
「妳想回來,就可以回來。」 
「嘿!」她跑了起來。 
「妳要去哪裡?」我追了過去。她對著一名農夫揮手,白色的鞋子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可是當他走近,這才發現他顯然不是農夫,甚至還稱不上是大人,只是一個大約十來歲的男孩子,也穿著學校的制服。他減慢車速,甩掉頭上的斗笠,笑了起來,露出英俊燦爛的臉龐,雙眸明亮炯炯發光。 
「阿兄!」芳子笑著大聲喊道,「你幹嘛戴那頂斗笠?」 
她哥哥笑了。「想說這樣比較容易融入景色裡。」腳踏車滑行一小段路,然後完全停住,他伸手拍拍芳子的肩膀。「沒事就好!我們擔心死了!」 
「你出來找我啊?」 
「當然囉!上來吧。我給妳抓了一條魚,我們回家可以煎來吃。」 
芳子爬上腳踏車,坐在他前面,他雙手握住車把,雙臂將她夾在中間,保護著她。她抬起頭,笑著看他。我看著他們之間親暱的舉動,看起來好自然,可是對我來說,卻是如此的陌生。 
「那男孩是誰?」芳子的哥哥看著我問道,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你要搭便車嗎?」 
「對啊,你也上車嘛,」芳子說,「他跟我一起躲警報。」 
「也許可以坐在後面……」她哥哥說。 
可是我上車一定會破壞他們之間幸福的平衡,而且離我家好遠。「我住在鐵軌的另一頭,」我說。「我用走的好了。」 
「可是那裡是有錢人住的地方耶。」芳子看起來好意外。 
「那太遠啦,」芳子的哥哥說,「你可能天黑都到不了家。」 
「坐這裡,坐我前面好了。你父母會擔心──」芳子挪動身體的時候,寫字板掉到地上。 
我撿起來遞還給她。「他們不會擔心我。」我說。 
我低下頭,等她接過寫字板,閉上眼睛,抗拒著那種遭到拋棄、孑然一身、沒有人記得也沒有人關心的錐心之痛。 
我感到有一隻手放在我的頭上,抬起臉來,看著芳子的臉,感覺到我的短髮摩挲著她柔軟的掌心。 
「你救了我,」她說,「你是個好人。」她笑著對我說。即使在她兄長的身影之下,我仍然可以看到她褐色的眼眸裡閃爍著金光。 
在她哥哥踏著車子離開之際,她還大喊著:「到學校再見囉!也許可以去看電影!」 
我看著他們兩人騎到橋的另外一邊,站在那裡看著他們,直到腳踏車的身影模糊,最後繞過一個彎道,消失在彎道後方的田裡。 
那是我生命中第一段溫柔時光,是她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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