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倫西亞傳統燜飯的發源地 Albufera
瀉湖區。（圖／作者劉敦仁提供） 作者／劉敦仁去年7月和妻子在歐洲歡度我們的金婚紀念，其中有一段乘郵輪暢遊地中海的行
程，包括停靠在西班牙東海岸的瓦倫西亞 （Valencia) 。一登上岸，已經深埋
在記憶深處的點點滴滴，一瞬間全都呈現在眼前。
那是1964年3月，我第一次在西班牙的長途旅行選擇了瓦倫西亞。但那不是賞心
悅目的休閒旅遊，而是為瞭解決生活所需的一次探測。
我是1963年秋季得到天主教的協助到達馬德里深造。離開台灣前，我滿以為既
然是天主教的獎學金，那麼應該可以高枕無憂專心一志地求學了。令我不解的
是，抵達馬德里後，首先是原先都以為安排妥善的住宿，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困
境。那是一個由兩位來自大陸安徽的天主教徒，租用了一棟公寓大廈中的整層
公寓，作為台灣和港澳留學生的宿舍。
我和其他同行的港澳留學生抵達後，他們都被安置好床位，唯獨我被告知沒有
床位，幸運的是有一位香港留學生延後抵達，我可以暫時留宿，假如他一到，
我必須要騰出床位給他。言下之意，那張床鋪也只是我的暫棲之地，為此我對
日後的留學生活不敢作任何的妄想。
至於每天三餐就要到離宿舍步行大約十五分鐘路程的一所西班牙學生宿舍膳堂
去解決。這令我對在台灣通過天主教會安排的「獎學金」產生了疑竇。幸運的
是一週後，宿舍負責人告訴我，香港的留學生去了美國，所以我可以在這張睡
了一週的床鋪上「高枕無憂」了。
由於這個突如其來的周折，引起了我對日後留學生活的種種憂慮。當時西班牙
的經濟條件在歐洲是屬於最靠後的。幾乎所有留歐的中國留學生一到暑假，就
結伴到德國的漢堡碼頭去做臨時勞工，賺取下一年度的生活零用。為此，每當
我做完功課後，就會為已經頗為拮据的經濟條件發愁。
一天，我途經馬德里中心區，看到一家門面並不很豪華的中餐館，在好奇心的
驅使下，我走了進去。西班牙籍的服務員以為我是上門的食客，正要引我入座
，我卻不敢表露自己的口袋羞澀，找了理由坐在進口處的椅子上。我張目四望
，看到旁邊的一個小櫃子裡堆著幾本中文雜誌，我隨意抽出一本不經心地翻閱
，那是香港發行的「中外畫報」，每篇文章的文字很少，幾乎是圖片佔滿了篇
幅。
14世紀瓦倫西亞建造的哥德式城門托雷諾塔 （La Torre de Serranos)
，為該市城門十二座城門中的主要入城通道，至今仍然是主幹道的入口。（圖／作者劉敦仁提供） 突然靈機一動，我在想是否可以向這家雜誌社投稿？假如獲得接受，也許我就可能賺取微薄的稿費來彌補日常生活的所需。至少可以略為解決當前面臨的燃
眉之急。 我將該刊物的發行人姓名和地址抄在一張小紙條上後，即離開了那家小餐館。
在回宿舍的路上，我一直反覆地為自己產生了這樣一個白日夢而興奮。但是寫
什麼內容能得到雜誌社的接受，就得費一番心思了。
自打高中求學時期，我就養成每天閱報的習慣，到了馬德里後，雖然手邊並不
寬裕，而且由於語言上仍有一定的障礙，每天買報有點浪費，於是我一週買一
份當地的ABC日報，每天閱讀幾段，幫助我在語言學習上增加字彙的累積，也
藉此瞭解當地的風土民情。
終於一則西班牙的節日新聞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那是一年一度在瓦倫西亞城舉
行的「法雅節」（Las Fallas), 為進一步瞭解實情，我開始搜尋有關該城市的資
訊。那是距離馬德里約350公里路程的東部海港。除了工業產品外，那裡盛產我
最喜愛的橘子。
經過左思右想，我決定大膽一試，用最經濟的方式來完成這個平生的首次歐洲
之旅。決定後，我即購買了最廉價的夜間開行的火車座位，那時候西班牙的火
車條件極差，所謂的座位也就是木板製的，經過一夜半醒半睡的顛簸，第二天
早晨抵達這個素昧平生的城市。先找好了最廉價的西班牙稱為 Pension的小旅
社，它的條件一般，但還包一頓大陸式的早餐。
我先找到地圖，畫好路線，就開始在城中去「巡邏」一番。只見重要的街道十
字路中間都豎立了不同造型的建築。向路人詢問，原來這就是「法雅節」
（Las Fallas) 名字的來源。所有的建築就稱為「法雅」。
這個節日從三月十四日開始，到三月十九日共進行兩週，是為紀念天主教聖人
聖若瑟（San Joseph) 而舉行的。聖若瑟在天主教以及聖公會和東正教都被視
為是耶穌的父親，而且是宗教中最重要的聖人。三月十九日就是聖若瑟大瞻禮
日。
我漫步在街頭，看著當地人不論男女，大多數都穿著傳統的服裝，無憂無慮踩
著輕鬆的步子喜形於色地載歌載舞。酒吧裡充盈著歡樂的人群在那裡飲酒交談
。空氣裡瀰漫著餐館裡溢出的引人垂涎的菜餚香味。
穿過幾條主要街道，我注意到建築在圓環中心的一座「法雅」，造型是荷馬史
詩中的「特洛伊木馬」，走近一看，在木馬的腹部設置了一臺階梯，順著階梯
可以進入到「特洛伊木馬」內，是一間美輪美奐的酒吧，已經有好些人在那裡
喝酒唱歌。見到我這個中國人，大家先用好奇而友善的目光注視著我。我也帶
著微笑向他們道了聲 ‘Hola’ (你好！）。
就這麼一個簡單的字，引起他們的興趣，邀請我坐下，還給我倒了一杯 ‘Jerez’
(英文名稱為Sherry)，這一杯酒向我傳遞了西班牙人的熱情好客傳統。我們交
談了許久，從他們那裡得到許多有關瓦倫西亞的資訊。
1964年瓦倫西亞選出的法雅節皇后少女瑪利亞.安東妮亞.莫瑞。（圖／作者劉敦仁提供） 向他們道別後，我再往前走，看到一群當地人簇擁著一個穿著較為特別的少女，她頭上配戴著一個皇冠型的裝飾。經過瞭解，她是當年選出的「法雅皇后」。交談之後，我給她拍了照片，她的全名是瑪麗亞.安東妮亞.莫瑞 (Maria
Antonia Moreg)。至今我還保留著當時為她拍攝的照片，如以她那時的年齡計
算，如今應該是花甲甚至是古稀之年了。
瓦倫西亞除了有手工藝外，最為人樂道的是當地的飲食，它盛產橘子，公路的
兩旁綿延數十里，都是枝葉茂盛的橘子樹。但最令人嚮往的是一道加了藏紅花
名為 Paella 的燜飯。那是用魚塊，雞肉，大椒，豌豆和墨魚配以大蒜燜出來的
飯，深為本地人和外籍人士所喜愛。 西班牙自西元711年，即受到來自北非的摩爾族攻擊佔領，長達近八個世紀，到
西元1492年，西班牙南部格納拉達 Granada) 最後一個摩爾王室滅亡，西班牙
天主教王室重振雄威，一直延續至今。但摩爾人在近八百年的統治中，給伊比
利半島留下極其豐富的文化遺產。就西班牙語言中約有一千五百個詞彙源自於
阿拉伯文。還將阿拉伯人飲食中的諸多香料及大蒜等烹調佐料傳入西班牙。
瓦倫西亞的燜飯是用大米製作，西班牙人喜愛煮食大米，就是受到摩爾人的影
響，那是在西元十世紀傳入的，它的西班牙語 Arroz （大米）源自阿拉伯文。
而燜飯 Paella 一字則源自拉丁文 Patella，是瓦倫西亞方言中的詞彙，這個拉
丁字的意思是「平底煎鍋」 或是「容器」 。
實際上西班牙詞彙 Paella 是「剩菜」的意思。追溯到傳統上，最早的時候瓦倫
西亞的社會特殊階級在用過餐後剩下的菜餚，均由僕役階層收集回去摻入大米
煮成一大盤，供全家人食用的「大鍋飯」。
而阿拉伯文中有一個詞彙 Baqiyah 意思就是「剩菜」，它是用來詮釋西班牙文
Paella，兩相對照，西班牙燜飯的起源就是用剩菜加上大米烹煮而成。
經過了歷史的演變，瓦倫西亞燜飯是大約三百年前，在瓦倫西亞近郊一個名叫
阿爾布法拉(Albufara) 瀉湖區的居民開始烹製而逐漸興盛的一道菜餚。隨著時
間的轉移，到十九世紀這個詞彙首次以「食譜」的方式出現在報章上，從此在
西班牙全國流行，更流傳到歐美各國，成為瓦倫西亞對外宣傳的一張名片。
我在當地停留的三天內，在極為拮据的預算中抽出令我自己都感到心疼的一筆
數字，到城裏一家小餐館中，第一次嘗試了瓦倫西亞的燜飯。餐館是按照每張
餐桌食客的人數而製作的，因為我只是一個人，所以侍役就為我安排了足夠一
頓飯的單份。一端上桌果然名不虛傳，我的食慾也由此大增。屈指算來已經是
將近半個世紀的往事，對那美味的燜飯記憶猶新。
西班牙的傳統瓦倫西亞海鮮燜飯 (Paella
Zarzuela)。（圖／作者劉敦仁提供） 如今不論走到哪裡，經常會聽到凡是提及 Paella 時，就會誇耀稱其為「西班牙海鮮飯」。其實瓦倫西亞的正宗燜飯，全稱應該是 Paella Valenciana，主要是
用雞肉，魚塊，墨魚，在配上燈籠椒和豌豆粒。而海鮮飯雖然在瓦倫西亞也能
找到，但在其他地區更為常見，稱為 Paella de Mariscos，最後一個西班牙字意思就是海鮮。也統稱為 Paella Zarzuela.
要瞭解這道名菜，首先要對這個有著藝術舞蹈音樂等融會一體的詞彙Zarzuele
作深入的瞭解，才更能體驗出這道菜餚的品味價值。
這要追溯到十七世紀西班牙的舞臺演出，當時的國王菲利浦四世 （Felipe IV)
和王后瑪莉安娜 (Mariana) 在馬德里郊區皇宮附近狩獵場的官府中，觀賞西班
牙文學黃金時代戲劇家貝特羅.卡爾迪隆.德 .拉.巴爾卡 (Pedro Calderon de la
Barca) 作品「阿波羅的桂冠」（El Laurel de Apolo)，全劇的配樂為當時著名
作曲家歡.德.伊達爾果 (Juan de Hidalgo) 的作曲。
因為該演出的狩獵區遍佈藍莓和荊棘，西班牙文稱這個區為 Zarza, 由此而衍生
出（La Zarzuela）一詞，意即為如同藍莓及荊棘的豐富多彩，將舞臺上包含音
樂，舞蹈，演唱和對白，內容輕鬆愉悅，充滿了歡樂同時沒有任何冷場的表演
形容為絢麗燦爛的輕歌劇，且一時稱為風尚。但是在以後的政治演變中，輕歌
劇的發展途上充滿荊棘。直到十九世紀的後半葉才達到頂峰而被譽為西班牙輕
歌劇的黃金時代。
由於 Zarzuela 代表著色彩繽紛的舞臺表演，也不知是誰將其引伸到當地的燜飯
菜餚 Paella Zarzuela，很快它的地位就凌駕於瓦倫西亞傳統的燜飯之上了。
我是在1967年到西班牙北部海濱城市聖.塞巴斯蒂昂 (San Sebastian) 出席一個
國際活動時，嚐到正宗的海鮮飯，對其內容色彩和味道久久無法忘懷。
在「法雅節」的最後一天，從一大早就期待著晚上的盛會，我不敢想像當整個
城市籠罩在熊熊烈火中的情景，會不會有火勢失控的可能？一連串的疑問在我
腦海中盤旋。但看到當地人和遊客一起唱歌跳舞時，我的心情也隨著輕鬆自如
。
太陽西下後，我注意到在每個有「法雅」結構的十字路口，一輛消防車和幾位
消防人員開始進駐，每一座「法雅」周邊也已經佈滿了乾草和碎木片。時間一
分鐘一分鐘地過去，在接近午夜的時候，整個城市沈浸在一片沖天的歡樂氣氛
中，在十字路口，幾乎所有的瓦倫西亞居民，穿著傳統服裝，男女手挽著手在
周圍跳舞，嘴裡還不停地歌唱，民間的樂隊在一旁助興。
我佇立在那裡好奇地張望，旁邊有一位當地長者很有禮貌地和我打招呼，由此
開始了我們的交談。他給我講解這個節日的來由。原來在近一百七十年前，當
地有兩位手藝精湛的木匠，他們在論及三月十九日紀念聖若瑟大瞻禮時，應該
有些表示。於是兩人分別用他們的特殊匠心，各雕塑出一座唯妙唯肖的人物木
雕，在大瞻禮的那天，當眾焚燒，引起居民的好奇。
第二年他們如法炮製，再次將木雕在大眾之前焚燒，就這樣一年復一年，逐漸
演變成現在的大節日。他告訴我這一次整個瓦倫西亞城市，共建造了174座 「
法雅」。每一座都有其特色造型。吸引了來自世界各地三百萬遊客，將一座不到一百萬人口的城市擠得水泄不通，但是每個人都是在那裡歡慶。
這時候教堂的鐘聲響起此起彼伏，城市裡每個廣場上的群眾也按捺不住內心高
昂的興奮，歌聲嘹亮。早已安排在每一座「法雅」旁的點火人員，開始在周圍
的草木堆上澆灑汽油並予以點燃。就這麼一瞬間，只見整座城市熊熊烈火發出
劈啪的爆裂聲，火光直衝雲霄。
我夾雜在群眾中，兩位當地的姑娘，看到我一個人站在那裡，就用手勢招呼我
過去，和他們一道圍繞在火光四周順著時鐘方向且歌且舞，雖然我不會唱當地
的民謠，更不理解那些民族舞蹈的步驟，只能跟隨著他們的舞步湊熱鬧。
漸漸地，當火光閃出最後一點火星時，燈光暗了下來，群眾的歌聲遠去，一時
間整座城市恢復了往常的寧靜。人群也逐漸散去，我獨自站在一座「法雅」留
下的灰燼前，望著裡面大火留下的些微溫馨。我腦海中開始了靈感的醞釀。
第二天在回馬德里的火車上，我寫下了生平第一篇歐洲的遊記，並寄發到香港
的「中外畫報」。 然後是等待。
瓦倫西亞風靡全球的傳統手工製作瓷器
（lladro)精美絕倫，是世人爭相收藏的文化產品。（圖／作者劉敦仁提供） 不久，從大學回到宿舍，看到放在我的書桌上一封從香港寄來的郵件。信封左上角是「中外畫報」的名字。我迫不及待地拆開信封。是一張兩開的畫報剪報
。刊印著我在瓦倫西亞完成的手稿和幾幅照片。裡面還夾著一封發行人蘇錫文
先生親筆給我寫的信，和我人生中首次用自己腦力賺取的稿費，一張十美元現
鈔。
蘇先生的信不長，但對我卻是難能可貴且熱情的鼓勵。他要我每個月給他發一
篇通訊稿，因為他很喜歡有國際性的文化稿件。那一張現鈔，在我心目中無異
是珍貴的「雪中送炭」！
未曾料到的是，我居然孜孜不倦地寫了十多年。令我至今感恩不盡的是，蘇先
生每個月給我寄來剪報時，都會夾著我的稿費，而且由一張美鈔增加為三張。
後來瞭解到，蘇先生在香港經營這份畫報前，曾經在臺北擔任過時任僑務委員
會委員長鄭彥棻先生的秘書。我們之間始終是用信件交往，卻從沒有一面之緣
，但這並沒有讓我忘記他對我的全力支持，讓我度過留學生涯裡最難熬的時艱
。
從每個月寄發稿件過程裡，我深深體會到因為被生活所迫而「賣文度日」的苦
楚和無奈，也由此時常回憶起好友香港作家劉以鬯賣文謀生的堅毅不拔精神，
以及曾經在江西叱吒一時的堂兄劉己達，流亡到香港後蟄居在調景嶺難民營的
鐵皮屋內，挖空心思用爬格子換取充飢糊口的落魄！
為此許多時候，我只能用「同是天涯淪落人」來揶揄揶揄，撫今思昔也未嘗不
是人生自我磨練的必然。
瓦倫西亞十五世紀建造的絲織交換所（La Lonja de
Seda），代表當地的商業興盛時代，現在是該城市的聯合國世界文化遺產。（圖／作者劉敦仁提供） 這次的瓦倫西亞舊地重遊，往日的景色已經封存在歷史中，但那些古老的歷史建築依然無恙。我思念那位在1964年被選為「法雅節」的皇后瑪利亞.安東妮亞如今應該是在家頤養天年，弄孫為樂了。據瞭解，當前瓦倫西亞每年在製作 「
法雅」的經費已經高達兩千四百萬歐元之钜，但來自世界各地的旅客則以千萬
來計算了。
我和妻子注意到市中心擠滿了來自世界各地過往的旅客，他們只是在尋找背景
拍幾張照片，算是「到此一遊」，可口的傳統燜飯，已被來自美國的廉價「垃
圾食品」所取代，或許現代的旅遊者對傳統文化或歷史形同陌路人，因為他們
更在乎的是口袋裡的「精打細算」！
對這個古老的城市，我有著無法割捨的「投緣」，始終如一地保持著對它那充
滿歡樂激情的傳統節日「法雅」的尊崇和感懷。從這裡我發出的第一篇通訊稿，引領我往後不懈寫作的興趣和衝動，也培養了我對寫作婉謝稿費的一種信仰
，因為那「賣文度日」的經歷曾是揮之不去的魔咒，此刻我對寫作看成是一種
難以想像的享受，更是上蒼賜予的無價餽贈。 作者簡介
劉敦仁，出生於上海，幼年時隨父母遷居臺灣，在臺灣修畢大學後，負笈西班牙，專研西班牙文學及世界藝術史，後移居義大利，在梵蒂岡擔任大公會新聞辦公室中文組工作，工作結束後，入羅馬大學研習宗教考古，專題為羅馬的地下古墓。
1960年代曾任聯合報駐馬德里及羅馬特派員，撰寫歐洲文化藝術航訊，頗富盛名。 其後因工作需要，移居加拿大，先後在多倫多大學和加拿大不列顛哥倫比亞大學研究院繼續西班牙文學研究，隨後在加拿大從事教學工作，並赴英國及上海等地講學逾14年。
1978年第一次作大陸之行，此行使他決定放棄教學工作，而轉為文化交流，進行美國、加拿大和大陸之間的教育和文化交流工作迄今。
2012年是中華民族建立共和百周年的一年， 他特地邀請了六十餘位辛亥先輩後裔執筆撰文， 並彙編成《民族魂》一書出版。近作外交耆宿劉師舜大使的傳記，是他費時十年的心血結晶。
